“你倒是随遇而安。”
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梁玄靓身子一僵,又马上放松下来。他转过身,学着突厥人的礼仪行礼到:“见过大克伯。”
对方如此谦卑的姿态让燕宸微微一愣,但那含着冰的笑容映入自己眼中时,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他也笑了起来,说大凉皇帝真是客气了,你这大礼,我可是消受不起。
“哎,这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情吗?”将语言化成利剑,一字一下地插进对方的心口,梁玄靓的语气却是跟开玩笑一般。他说你老是想着有一天我能臣服在你的脚下,如今我这样做了,不知你的感受如何?
你开心吗?你得意吗?
这似曾相识的挑衅在燕宸的心里溅起一小片水花,却在他呼吸之间又消失不见。“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很开心,很得意。”燕宸向前走了几步,绕过梁玄靓,拍了一下马儿的脖颈。他问到:“你会挑马吗?”
“不会。”
“没用的东西。”燕宸冷笑一声,然后招来不远处的养马官,“大凉皇帝初来乍到,怕是还不适应,你可是要好好教导他,不然养不好这些马,可汗可是要生气的。”
“是。”
梁玄靓听不懂燕宸给那人说了什么,不过他倒也不担心——帝王之间的斗争他再熟悉不过,阿跌舍尔还未得到他想要的结果,那么就不会杀他。无非就是多折辱一下他而已,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君子,为了活命丢点人受点难也没什么。
因为只有活着才有机会,只有活着才能胜利。
这样交代了几句,燕宸没有看梁玄静,转身就走了。跟随他而来的侍从追上他,小声问到:“大克伯,您不挑马了吗?”
“不挑了。”他说,“你回去跟可汗说,燕宸谢过他的好意。”
还有,告诉他,下次派个机灵点的人监视我。
那侍从一惊,缓了半天才颤颤巍巍地回了一句:“是。”
“他这么说?”
“是。”
“唉,真没意思。”听了侍从的回报,阿跌舍尔啧啧嘴——想象之中情人相见热泪盈眶的场景未现,没想到天敌之间的针锋相对也没有出现。
我的好菩萨啊,你还真是慈悲之心。
忽乞上前说到:“可汗可是要再试探一下燕宸?”
阿跌舍尔不屑地笑了一声,说试探什么啊,你长着两只眼睛还看不出来吗?
“可人心难测,况且燕宸毕竟是汉人,又和大凉皇帝关系不一般,还是请可汗小心为妙。”
“国师啊,你可真是越老越啰嗦了。”阿跌舍尔慵懒地撑着头,淡声说到:“可是你观天象,卜乾坤,说这燕宸是我的贵人。如今,你却是怕了。”
忽乞闻言,恭敬道:“臣的占卜从来不错,燕宸确实是可汗一统霸业的贵人。”
可一物克一物,这梁玄靓和燕宸相生相克,他在此,臣实在是不放心啊。
“本汗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阿跌舍尔说,“你放心,我早有打算。”
不禁一怔,忽乞看到阿跌舍尔那胸有成竹的姿态,稍稍放下心来。
五日过后,阿跌舍尔下令将阿尔泰部落进贡的马匹都赐给燕宸。清晨天刚明,宫中的人就牵着马到了燕宸府上。而那领马的小厮,竟是梁玄靓。
“可汗有令,让小人把这些马给大克伯送来。”养马官好声给燕宸说着,“可汗还特地赐了一个养马小厮给大克伯。”
啧,还真是阿跌舍尔的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