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容积微微一笑:“从他带我们来义庄时我便觉得有些蹊跷,他一直试图诱导我们以为死者皆为他杀。而最让我怀疑的地方是,当我试探他‘凶手是人’的时候,他竟然赞同了。”
潘岳一拍大腿:“对啊,来之前师父说是东阿县令怀疑有妖魔作祟,才向我们求助的!”
杨容积点头道:“所以,刚才那个县令,必定有鬼。”
潘岳上前去捏他的脸:“你怎么这么聪明!”
杨容积:“你!……住手!”
潘岳挠了挠头:“我还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是妖魔作祟,那么为什么死者会自杀呢?难不成是被吓得……”他猛地睁大眼睛,“会不会是被吓死的?!”
“聪明。”杨容积赞许地看着他,“你可还记得师父说过的骸女?”
潘岳喃喃道:“怪不得……第一具尸体因为害怕而躲进被子里,从而把自己活活闷死。第二具尸体是恐惧之下撞墙而亡。第三具尸体……也许是以为自己左臂上有令他恐惧的东西,然后一刀砍断了自己的胳膊!”
杨容积道:“正是如此。”
潘岳两手一拍:“破案了!”
杨容积笑道:“现在也还只是我们的猜测,接下来,便去搜寻证据吧。”
潘岳思忖道:“既然那县令并不阻挠我们去探访死者家属,说明他必然已经做足了手脚,那么我们能去哪里寻找线索呢?”他突然灵光一现,“容积,我有一个好去处!”
“你!”杨容积怒道,“你说的好去处就是这里?!”
潘岳理直气壮:“对啊,还能是哪……自古消息最灵通的地方就是这儿了,小说里都是这么写的!”
一位涂脂抹粉,花枝招展的女人冲他们挥舞手绢:“两位俊俏的小公子,站在门口做什么,进来玩呀~”
正是青楼。
杨容积:“你自己去吧,这种地方……反正我是不去!”
潘岳抱住他的手臂,哀求道:“咱们就进去说两句话,我保证什么都不做!”
杨容积被他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得有些挂不住脸,只得道:“好好好……随你随你,不过你可保证了啊,什么都不做!”
潘岳开心地跳了起来,终于有幸能一睹传说中青楼的风采,立刻被老鸨拉着手臂走进去。甫一进门,便被这香烟袅袅,雕栏缭绕晃晕了眼,两个娇靥含春的姑娘徐徐上来牵他的手,甜蜜蜜地道:“小郎君长得可真是俊俏,倒是把我们这的姑娘都比下去了。”
“哪里哪里。”潘岳被姑娘滑若柔荑的手一摸,半边身子都酥了,只魂不守舍地随着她们往里走。另外有两个姑娘也去牵杨容积的手,却被他冷冰冰的脸色骇得退了半步,三分埋怨七分娇嗔地说:“这位小公子怎的如此凶神恶煞。”
潘岳挣扎过来一把抓起杨容积的手,冲那姑娘笑着讨饶:“姑娘别见怪,这位公子他……不近女色的!”
“哦?”那姑娘黑溜溜的眼珠在潘岳和杨容积两人身上转了又转,便向身旁的妇人嘀嘀咕咕了两句,那老鸨眼波流转,道了声“好”,便扭着屁股走了。姑娘拉着潘岳的手入了一个四周垂着鲛绡罗帐的包间,为他们斟了酒,盈盈笑道:“我叫梦露,两位公子可是第一次来玩呀,看着倒是面生呢。”
潘岳不客气地喝了酒,道:“梦露姑娘,不瞒你说,我们来这是想打听个消息的。”
“哟。”梦露笑道,“烟花之地自然只谈风月之事,公子可是想打听哪个姑娘功夫更厉害吗?”
“不是不是。”潘岳有些窘了,“我是想打探一下,你们可有人认识这些人不曾?”他把刚才在义庄看到的被害死者的名字一一记在纸上,递给梦露看。
“不认得。”梦露看也没看就断然说道。
潘岳:“……”
杨容积以眼神示意他噤声,将一锭银子轻轻放在面前桌子上,再问:“姑娘认得吗?”
梦露巧笑嫣然,将银子收到怀中,道:“不认得。”
杨容积:“……”
这时,那妇人突地从纱幔外探了个头,看三人相对无言,笑道:“两位公子,人带来了。”话音刚落,四五个清秀少年鱼贯而入,个个腰若纨素,柔情绰态,一股脑涌到潘岳和杨容积身边,口口声声“好哥哥”,“玩点什么?”地调情。
潘岳无语凝噎,看来刚才说杨容积“不近女色”,竟是让老鸨误解成“近男色”了。两三个少年一齐扒着杨容积的衣袖,眼看着几乎要把他的外袍扯了下来,杨容积挣脱不得,情急之下,用洛阳话骂了一句:“弄啥嘞,去球!”浑身气劲暗涌,竟是将少年们震得向两边弹去!
梦露一拍桌子:“放肆!两位公子好大的火气,仗着自己是皇城人就到我们这穷乡僻壤里欺负人么!”
潘岳傻眼了,连连道:“姑娘别生气,我师弟不是有意的!”
杨容积神色冰冷,拂袖就要走。
梦露用家乡话骂道:“洛阳来得有钱就了不起么!到了我们这里就得入乡随俗,我看你们洛阳人最不懂礼数了!”
“等等……”潘岳一边去拉杨容积,一边向梦露鞠躬道歉,脑子里突然电光火石地闪过,他转向梦露道,“姑娘,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梦露更生气了:“我缩,恁城里人忒不要脸,包括前儿哩来得那个少叶子肺,忒膈应人!咋呗,打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