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夫心下不忍。
依他看来,病人年岁不大,又是习武之人,委实不该虚弱至此。奈何他心气郁结,伤身伤心,这样虚弱也实属正常。
他看着商宇痕听完这话后瞬间幽深不显情绪的眼瞳,不禁暗自唏嘘。
也不知这人究竟与墨王是何关系?看墨王的表现,若不是他探脉知晓里面躺着的人是男儿身,怕是会以为这是墨王的王妃呢。
“劳烦陈太医替他开几副调养身子的药。”
“老夫明白。”
陈大夫点点头,捋了捋胡子,叹道,
“年轻人啊,有什么想不开的年纪轻轻思虑却如此之重,何苦难为自己。”
商宇痕转过头隔着床帘看向昏迷不醒的少年,面上毫无情绪,心中却有情绪翻转。执念,又岂是能说放下就放下的。
陈大夫留下了外伤药和一张药方,王管家送大夫离开,顺便带走了屋子里的下人,只留下两位主子。
商宇痕坐在床边,静静看着沉睡的少年,半晌,伸手除去了他脸上的面具。
一张仍带青涩的脸,眉眼可见坚毅,还有一丝执着,以及即便昏睡也没有消散的愁绪。
商宇痕看着少年已经长开的脸面容,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曾几何时,少年还总是喜欢腻在自己身边,用崇拜迷恋的眼光看着自己。而现在,他的眼神依然迷恋,却变得隐忍,带上了伤痛,再不如初见那般清澈明亮。
商宇痕一边思绪万千,一边替宇夜昙包扎肩膀上渗血的伤口。
见到那白皙的身体上纵横交错的伤口时,眼神不禁变得幽暗晦涩。
“义父……”
少年低声呢喃。睡梦中的他不知见到了什么,让这个简短亲切的称谓里,溢出了浓烈深沉的无奈和苦涩。
商宇痕抿紧唇,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离开。
书房里,十一单膝跪在地上,双手将一柄冒着寒气的剑举过头顶,
“主子,属下失职,没有擒住夺剑之人。”
负手站在窗前的商宇痕回身接过幻云剑,淡淡道,“起来吧。”
宇十一默默起身。
“去查查这把剑的来路。”
“是。”
宇十一领命,知道主子这是有些不满了。虽然少主并不是那人所伤,但总归是因为他才会旧伤复发,而归根结底,是因为这把剑。
他起身回到暗处,忍不住抬手捂住心口,唇畔血色涌现,浸透了覆面的黑巾,呼吸也沉重了几分。
当值的暗卫悄悄来到他身旁,低声问道,“头,你没事吧?”
宇十一摇摇头,声音有些沙哑,“以后再见到那人,切记不可近身。他身上都是毒。”
“毒?那头儿你.....”
宇十四惊道。
“我没事。你们好好守着主子和少主,我走了。”
宇十四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宇十一挥手阻止,只好吞下到口的话,默不作声回到藏身的地方。
商宇痕抽出一尺剑身,仔细感受了一下上面散发的寒意,想了想,还是将它收了起来。
这显然是不打算再交给宇夜昙了。
想来陈大夫的话还是很有分量的。以宇夜昙的身体状况,若是整日将幻云剑带在身边,只怕过不了多久病症中就要加上寒气入体这一条了。
☆、第7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