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衣人瞪大了眼,满脸不可置信,
“真的是你!”
男子轻轻点头,抬手抽出袖中剑,缓缓指向灰衣人,
“青衣,我们的帐,该清算了。”
灰衣人闻言瞳孔一颤,脚下一发力身体便如利箭离弦反向掠去。
一刻钟之后,腰缚小鼓的青年收回袖剑,弯腰将昏迷的灰衣人扛起来,回身望向南方的如洗晴空,自言自语般道,
“哥,我们的帐,也该算一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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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的混战已经结束好些日子。宇夜昙已经清醒过来,除了钉透肩膀导致肩胛骨破裂的那道箭伤,他此刻也只有些失血过多的虚弱感,毕竟其他的伤都没有累及要害,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终究没有杀了俞滕光等人,只是将他们关起来,只要湳越不再生事,便准备过些日子便将人放回去。
他刚从床上下地,便又去了最常去的地方——城门外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
他喜欢待在这里,看着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空那一轮明月,遥远,又仿佛近在眼前。
他喜欢在这里看着夜空,想着那人近似皎月的面容。漆黑的夜幕好像一面镜子,那人的一举一动,一个表情,一句话,都在这面镜子里重复了一遍又一遍,漫天繁星沦为陪衬,及不上那人分毫风采。
苍凉的风卷起落叶,飘摇而下。
宇夜昙站在小山坡上,望着浅浅的新月,陷入长久的失神。
此次回京来去匆匆,都没来得及好好与那人聚聚。
那个人,现在在做什么呢?
是在御书房面无表情听皇上舌战群臣,还是在府中淡然而立,与他一般看着这掩藏在云雾之后的月,像他想他一样想着自己呢?
呵!
他自嘲地摇摇头,他怎么可能会想他呢?
只怕在他心中,只有东雨国务才是最重要的吧。
“在想什么?”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宇夜昙浅浅叹息,喃喃道,
“……痕,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什么?”
“你自然是我的夜儿。”
千万次的自语,没想到竟然会得到回答!
宇夜昙猛然转身。
心心念念的那人如今真真切切站在自己面前,还是一样的白衣风华,俊美冷淡。一如那天边的新月,温柔却遥不可及。
“义父......?”
他犹自震惊。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明明应该在千里之外的帝都不是么?上次匆匆一面,他也没提起会来这里啊!
商宇痕挑眉,走近他身边,见他衣衫单薄,在夜风中消瘦纤细得仿佛风一吹便会飘走,眸色不由暗了暗,
“伤口痊愈了?”
“……我……”
宇夜昙心虚,“没有。只是今夜月色不甚明朗,我担心湳越会有什么动作,特意来看看。”
商宇痕伸手将他身上披着的外衣拢了拢,低头看着他头顶的发旋,好一会儿,忽然问,“莫非敌方将领也叫做痕?”
宇夜昙猛地抬头瞪大了眼。
商宇痕正低头看他,深邃平淡的眼中仿佛毫无情绪,又仿佛隐藏着千言万语,浅色的流光是他熟悉的淡漠,又好像多了些什么他不熟悉的暗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