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过来,闭嘴。”二姑妈的命令,“犯戒”的徐理不敢不从。
大黑脸弯腰,塞给甘栾一盒香喷喷的蛋糕:“甘栾啊,二姑给你带了蛋糕,你不是喜欢吃吗?雅罗米尔小屋买的。”甘栾接过说谢谢,大黑脸懒懒的:“你俩下次再别跟狗玩了,被咬着了可不好。”说毕,牵着小黑脸走了。
那二人走远了,甘栾后脚跟却踢到一件玩具,这可是徐理的最爱,具体到怎么爱——诸如玩狗时也要挂在脖子上,洗澡时还要带进浴室等等。可能是真吓到了,连长到身上的宝贝都能忘拿。甘栾捡起那玩具追出去,远远看到二姑妈蹲着,赏了小表哥一个板栗。徐理撅着嘴,站的七扭八歪,任他妈帮他整理衣服。他们中间隔着几棵树,那两人并未发现甘栾的靠近。
徐理揉了揉被敲的地方:“妈妈,我也想吃蛋糕,我怎么没有?我玩个狗你就要虐待我!”
甘栩扯平儿子的衣角,啧了一声:“外面买的哪里能吃?妈妈回家给你做。”
“二姑。”甘栾出声,甘栩跟听到鬼在叫她似的回头:“诶?甘、甘栾啊,什么事?”
“这是表哥的。”他将玩具递过去,甘栩恍惚着接过,又听甘栾补了一句:“蛋糕很好吃,谢谢二姑,再见。”
是以后来,甘栩再没送过蛋糕,连带配给甘栾的保镖都像是凑数。
维希活得不久,后来小叔叔又养了新的艾希,左希,右希,甚至凑齐东南西北数条希,甘栾都再无兴趣。
他人的热闹多与自己无关。好比瑟瑟寒风中,别人手中的烤红薯,它之色可窥得,香能闻到,味凭想象,但它最窝心的温暖却不是你的。
追着甘骁的背影,甘栾也浑浑噩噩抵达住院部。他对那栋大楼产生了惧意,仿佛里头关着妖魔,他跟着进了,那妖魔就要将他制裁,把他的过去撕烂,未来染黑,怎么崩溃怎么来。
事后甘栾曾感慨过这时:为什么一看到小叔叔,就只想到他的目的是甘岚呢?
可见人在紧要关头还是会被感觉左右。理智啊、分析啊,都是闲时消遣品。
甘骁乘上电梯,他冲进楼梯间。
若说事态的演变如同一列火车,那么甘栾的分析就像挂在火车尾巴上的一截小白布,火车一开,他就得摇着小身板投降。而直到现在,这列高速火车还在随心所欲的变轨,不晓得要冲到哪去,也不晓得扭来扭去会不会脱轨。他都不想多想啦。有那多余的力气不如爬楼爬快点,事实上,他正是这样做的。
刚抵达九层,甘栾扶着墙嚼碎一颗糖,秦医生迎面走来,步伐带风:“那个,你来的正好,那边又来一个人,你看是不是……”
九楼的空气可凉,甘栾都不敢大口喘气:“那人是不是左眼下有三颗痣。”
飘扬的衣摆停了:“怎么你又认识了。”
白大褂再次随风掀起,甘栾已经扬长而去。
临近病房,甘栾放轻脚步,悄无声息地挪到门口,只听房内传来一句:
“你是谁啊大叔?”
他没见着甘岚此刻的样子,但不知为何能想到。那个浑身流窜着聪明的小屁孩,一定睁大了眼睛。仰着头,角度傲气,用双滚着透亮的眼睛,不停地打量你。你不知他打什么鬼主意,但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他看你一眼,你就想掐他,他跟你嚼没营养的话,你就觉得他不怀好意。这感觉来的莫名,却又打足底气。
甘骁语气不太好:“装,再给我装啊甘岚。”
“你知道我名字?你认识我?”
甘栾从门缝望到里头,甘骁抓着甘岚的衣襟,都快将人提起,甘岚仰着脖子,神情如他所料。前者怒目而视,后者老神在在,可以想见前者是如何地想打后者,甘栾看了都想打。
“我知道你名字,呵,我不仅知道你名字,我还知道你欠揍——”
身体反应比想法快,甘栾丢开手上的东西,推开门冲了过去。
蠢字怎么写?
此刻的甘栾特别会写。
见到小叔叔举起手,他知道这是要铲人脸。他不愿意这样,就拿自己替上去了。
明明还有拉开、推走、手挡这几个选项。
可他选了最蠢的。于是上帝让最蠢的他,倒了这万分之一概率的霉。
脸上又辣又烫,加点花椒就是麻辣烫。电流噼里啪啦从耳孔刺进脑壳,嗡嗡直响。扶着脸,甘栾却还有心情走了个神:连我爸爸都没打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