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
207室。
他在门口站了会儿,抬起手指叩了两下。
等了很久,门才从里面被打开。一个穿着工字背心的矮个子男人站在门口打量他,尖鼻子,小眼睛,一脸凶相。在打量他的同时,手还警惕地按在门上。
“我是台北来的,来取约定的货。”
矮个男人像猫头鹰一样四处一望,压低声音道,“进来!”
白一彦信步进了房间。
一间9平方米左右的小套房,泛黄的墙纸,金红二色的地砖,除了边角处靠墙的一架床就是中间一张可以收起边角的黄色四角桌。
矮个男人给他拉了座位,“自己座。”
白一彦把位子推了回去,回头对他笑了笑,“谈事情的时候,我不喜欢坐着。”
矮个子男人给自己点了一支烟,叼在嘴里,回头到右边的小厨房给他倒了杯咖啡,“啪”地一声放在他面前,“小子,你几岁了?”
“这个很重要吗?”
有只白色的波斯猫从厨房蹿了出来,循着香味攀上了桌子,闻了一下咖啡杯,掉头就跳下了桌子。
白一彦勾住杯环抬起来,在鼻息下放了一瞬,低头抿了一口。
“雄哥让你来的?”矮个男人也给自己倒了杯牛奶,灌了一大口。
“让我来取货。”
“钱呢?”
“急什么?以雄哥和高老大的关系,还在乎这点?”
“亲兄弟明算账,我们只是下面打手的。”矮个子男人冷冰冰地看着他。
“开个玩笑,你不会当真吧?”白一彦把箱子提到桌面上。矮个男人伸手要去摸,被他拉到自己面前,“货呢?”
矮个男人吐了烟,一脚踩灭在地上,进了厨房。过了一会儿,也提着个同样的箱子出来,放在桌面上。
“数1、2、3,我们一起打开。”
白一彦笑着,“1、2、3——”
两个箱子一起打开,一个装满了一沓一沓的纸钞;另一个满满的都是装满了白色粉末的小塑料包。
白一彦用指尖戳破一个袋子,捻了点粉末在鼻下一嗅,轻轻弹去。他把箱子扣上,“那就后会有期。”
“就这么走了?”矮个子男人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白一彦回过头,笑道,“难道你还想留我过夜?”
“我不想留你过夜,最好把你埋到地下去。”
“你可真会开玩笑。”
“谁说我在开玩笑?”
“难不成你还是认真的?”白一彦嗤笑了一声,“你不是疯了吧?”
矮个子男人道,“你就不觉得自己的头很晕吗?”
白一彦脸色的表情有些不自然,脚步踉跄了两下,倒退两步,横过箱子压在桌上,撑住快要倒下的身子。白净的额头渗出一点汗液,指尖微微颤抖,“为什么?难道你想黑吃黑?”
“高大哥可没教我这个,不过,我这货只给台北雄哥派来的人。你是哪面的人,坦白吧?”矮个子男人冷笑一声,把装着钱的箱子抬到了自己面前。
“……你在咖啡里下了东西?”白一彦的眼前已经有些看不清了。
矮个子男人一边打开箱子,一边说道,“只怪里自己不够谨慎。出道的时候,你上面的人没教过你万事要小心谨慎吗?敲门为三声,两长一短,这是我们这边接头的惯例。”
“原来是这样。”
这声音到非常平静,完全没有被算计后的懊恼和悔恨。矮个子男人愣了一下,回头去看他,顿时大吃了一惊。
眼前少年完好无损地站在他面前,精神奕奕,脸色没有任何吃了药后的疲惫和虚弱。他还没有反应过来,一道红色的影子从装钱的箱子里闪电般蹿出,狠狠撞在他的脑门上。头上一痛,他的身子已经麻痹着倒地。
白一彦踱到他面前,一手贴膝缓缓蹲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捂住自己的喉咙做最后的垂死挣扎。
矮个子男人口吐白沫,额头青筋暴突,双脚还在不停抽搐。
“是不是很难受,恨不得马上就去死?”白一彦笑了,唏嘘一声,弯着食指在地上有节奏地叩了几声,红色的影子从角落里游了回来,攀上了他的手,在他的手臂上缠绕了几圈。
矮个子男人努力抬起头,才看清——这是一条有着红黄条带状斑纹的眼镜蛇。
“早知道你们有这种伎俩了,那家伙知道自己离死不远了,想必也不会告诉我实话,我就多准备了一点。”白一彦温柔地抚弄着蛇头,“这么浓的味道,连猫都闻了出来,难道我会闻不出吗?”
“你想怎么样?”
白一彦微微一笑,“要是杀了你,尸体恐怕不好处理。”
“那就放了我吧,我只是一个接头人,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不会说出去的!”
“我不喜欢留隐患。所谓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杀了你以后,把你的尸体砌进水泥墙里,想必短时间内也不会被人发现。”
“我操你妈了个b,臭小子,干你祖宗的!”矮个子男人疯狂地大骂起来,白一彦还是显得好脾气,走到床边拿了一个枕头,慢慢按住了他的头。
箱子里的钱被他一张一张点燃,灰烬也冲进了下水道里。
很快,室内就被恢复了原样。
没有人想得到,这里曾经死过一个毒贩,更不会有人想到,那个人的尸体还被安静地封在水泥墙里。
一段时间后,就算被发现也没有关系,那时,他已经出境了。
在这之前,只需要一点点时间而已。
李一雄每次运货到缅甸交易,总会在云南和高老大的人转折接头。一方提供金钱,一方出货,一直都没有变过。他挖了这条线有段日子,才挑今天这个好日子下手。
出门的时候,白一彦把箱子里的货稀释又浓缩了一下,装进了牛奶瓶里,顺便看了看腕上的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