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重伤和昏迷的三人最终都自尽了,一番调查,才发现这四名高手来自西域不同流派不同部族,虽不足以称上顶尖,但也是西域数一数二的高手。此战的凶险,足以说明乌寒此人手段的恐怖之处。
江山雪收拾行装时,一旁帮忙准备的叶鹤把盘缠递给他,道,“师父,我跟您一起去。”
“我去办事,此行凶险。”江山雪道,“这是个对我而设的局,你若同去,有送命的可能。”
“师父知道他们有几个人?”
叶鹤的声音平稳冷静地响起,“一共四位西域高手,刀,枪,弓,毒,一人重力,一人破防,一人突刺,一人袭杀……师父,带我去。”
“你……”江山雪看着这个徒弟,内心的震惊已经不足以用语言表达。“你之前心神不宁的,就是在……想这些?”
叶鹤摇了摇头。
他回房,取了一把长剑出来。
他抬头看着江山雪,拔剑出鞘,随后单膝跪地,将剑呈到了江山雪面前。
这剑江山雪认识,君山的六绝禁地里就有一把一模一样的,多年以来,从未有人真正将其收服。但现在,这把剑就在江山雪面前。
而世间绝不可能有第二把诛邪剑。
“师父……”叶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他看着江山雪,仰望的目光里只盛得下这么一个人,“听我说。”
他把自己记得的东西原原本本地讲了一遍。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重,眼前的景象越来越模糊,诛邪剑在手中隐隐约约地发烫,好像在不断地吸走他的魂魄。
可能终究是要回去的。
“师父,保重。”
04
叶鹤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回到了他该待的地方。
皇宫的摆设他已经很熟悉了,现在看来是晚上,更准确一些,是深夜。他看了一眼桌上未批完的奏章,确定了现在的日期。
这辈子,这个时候,传来了师父的死讯。
这辈子他是个什么结局呢,他爹挂了之后几个儿子争权夺位,丞相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挖来了消息,把他弄回朝廷,力挺他当了皇帝,搞平了几个兄弟,下狱的下狱,软禁的软禁,该放去封地的放去封地,只留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弟在皇宫陪着自己。
师父回了君山,后来去赴生死约,战败身亡。两国开战,打得你死我活。西域那边没讨到太多好处,又捏着鼻子认了。十二年后,他亲自带兵,生死约中斩了乌寒头颅,送了师父下酒。
一直一直都是一个人。
“报!”御前的侍卫盛着急报进来,单膝跪地,声音激动得有些发抖。
“启禀陛下,关外生死约,剑圣大人胜了。”
叶鹤一时不知该做什么反应……好半晌,他才平静地吩咐下去,叫人准备迎接江山雪回朝。说到一半想起什么,又把人叫住问话,“乌寒状况如何?”
“身披数创,未死,但三年之内,无足为惧。”
这一夜真是漫长又难熬,好像所有的苦都在以前受尽了,生怕这一点点甜头是他恍惚之中做的一场梦。
洗尘宴和庆功宴是一起办的,皇帝全力忍着才没让自己扑进师父怀里抱着他痛哭一场,这种感觉太不真实了。宴会散后,江山雪被皇帝带到寝宫,四周的人都遣得远远的——剑圣都在这里,完全不需要担心陛下的安全问题。
“师父……”叶鹤看着他,伸手在自己腿上掐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像在做梦,“你是真的吗……”
江山雪听他的梦话往外冒,才听了一句,就不忍再听下去。叶鹤连自己在说什么都不知道了,看见这个人他好像就得到了一切,无论未来的路是怎样的苦痛和艰辛漫长,他通通都不去在乎。
这么多年,江山雪才慢慢地体味过来,叶鹤到底有多么在乎自己的存在。这感情说不上多么轰轰烈烈,也不是痴男怨女的生死不休,只是纯粹得不含一点杂质,把心都捧到他面前,期待着他的回应,又怕自己被他缠得烦了,每次只敢悄悄地露出这颗心的一角,把内心的感情毫无保留地通过那一角展现给他看。
这种爱人的方法教他心疼。
江山雪拿手盖上他的眼睛,对上他的嘴唇,吻住了这只仍以为自己身处梦中的小麻雀。
“师父!唔——”我们来讨论一下上下问题唔唔唔!!!
多年夙愿一朝实现,麻雀兴奋过度,被压着扑腾了两下,最终还是认命地躺倒。
算了……下面就下面吧,起码在话本子里,我还是上面那个T_T回头就让他们找到人把结局给我改了!!多加几场退隐的戏!!
叶鹤做了十二年皇帝,大部分时间早起晚睡,偶尔晚起晚睡,当值的侍卫影卫和暗卫纷纷表示,有剑圣在,我们都是多余的……十二年后皇帝禅位,跟着自己师父回了君山,顺带解决了师父的终身大事。
师叔和师叔祖们:那个、恭喜恭喜。
许久以后,叶鹤有时想起自己在殿堂内听的一夜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