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半大的小子也下了马车,正好笑地看着两人,旁边的大块头则鼻孔朝上,扭头懒得搭理他俩。
“方才小弟见二位的马车突发状况,这才上前搭救,既然二位并无大恙,那小弟们这就走了,走了。”凌昆心虚地客套两声,说完就要带着凌碗往后退。
“站住!”大块头扭回头,鼻孔已然翻在天上,“你小子真当我们傻啊,我们萧王府的马不说是世间最好,那也是驯熟得很,这么条大路,马跑在你俩身边莫名其妙地就受到了惊吓,可不就是你俩搞的鬼吗?”
“萧王府?!”这下凌昆是真懵了,本看着那轿子华丽,想着宰个肥羊、顺个肥差,万万没想到居然拦了个皇亲国戚。
“大哥错怪了,我二人好好地在那吃着饭,不想贵府的马匹受惊,我好心过来帮你们拉住马,大哥不领情倒罢了,怎的还赖上了。”
凌昆心想这锅自己千万不能认,里面可没有好菜。
凌碗看那大块头也不是个省油的,这边凌昆也是油嘴滑舌人得让人捉不住话头,想着自己这种笨蛋可千万别再多舌,没得露出破绽,便只在一旁点头,方才被那人掐得眼泪汪汪,如今再配上这么一副委屈的表情,倒也显得可怜。
大块头还在思量着怎么收拾这两个小子,偏偏一旁那小公子看着凌碗可怜的样子动了恻隐之心,凌碗的脸被小玉收拾得憨厚蠢笨,再配上那一副被人欺负了的表情,反倒让人平添了几分不忍。
“罢了罢了。”变声期的小子仅说了四个字还破了个音,凌碗差点没忍住笑出来,幸亏凌昆在旁边悄悄地掐了他一把,这才憋回去。
“世子,这二人明显有问题,万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大块头没想到世子如此好说话,不免有些急了。
那边二人听着一声“世子”,脑门上的汗便又多了几分,凌昆心想今天真是走霉运,本来想着宰头肥羊倒罢了,没成想是劫了只小虎崽子,当真是动手前没看黄历。
“管他二人是何人,看着也不像有能耐的样子,远远赶走就是了,何必费精力,父王还在等着我们,没得误了正事。”
世子都这么说了,自己也没必要再计较,平白落得没趣,大块头想了想,随即大掌一挥,将二人轻松地扫出五歩开外,凌昆倒还好,提前有了准备,待大块头动手时他也便借力向后退去,但凌碗就惨了,还在那摸着脖子呢,一个没防备就倒飞了出去,所幸凌昆手疾眼快地在他背后虚扶了一把,否则便要如同那翻壳的王八一般,四脚朝天了。
马车“哒哒哒”地远去,凌碗这才委委屈屈地看着凌昆,怨气唧唧地指责凌昆,“你说你大清早的,这是闹的哪出儿啊?”
凌昆深吸一口气,转身,跟没事儿人一般往回走,“人家不都是守株待兔吗,我寻思那样太慢了,想来个人撞兔子。”
“所以呢?”凌碗大呼小喝,十分不稳重地嘚瑟着,“合着人家守株待兔得个兔子,你人撞兔子差点把自己搭进去?”
“行了行了,”凌昆面子上有点挂不住了,“这不是看走眼了吗,撞兔子当然能撞死……”
“然后呢,兔子呢?”
“这不撞老虎身上了吗……”
经过大清早的这么一闹,两个人连消食的时间都免了,凌碗掂掂钱袋,昨晚嫖资开销太大,现在袋子里仅剩下几个铜板儿,正相互碰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点都不沉甸甸,一点都不动听。”没钱的不安全感又开始包裹着凌碗,这让他说话的语调都开始降低。
忽然,凌碗想起了啥,眼睛“噌”得亮起来,上前一把抓住凌昆的袖子,把凌昆吓得够呛,还以为他突发羊癫疯。
“干,干啥?”凌昆小心翼翼的,生怕音调太高刺激了病人。
“咱们还去赌钱吧!”凌碗情绪激昂,“赌钱来钱快,手气好的话我们还能去红楼住几宿!”
想起小玉姑娘,凌碗适时地流了两滴哈喇子。
凌昆气急,大吼一声,出手弹在凌碗的脑门上,凌碗猝不及防地被震到晕头转向,迷迷糊糊间被凌昆拉到码头上晒太阳。
“嘿咻!嘿咻!”纤夫们喊着口号发力,凌昆依旧是驴屎蛋子表面光的拉法,轻松地把自己逼出一脑门子汗,经过衡量之后,凌昆决定不再给凌碗一夜暴富的机会,毕竟这小子空有个抠门的表象,等到有钱后比谁都能败家。
“哥,”凌碗小嘴甜甜,“我能不能找个阴凉的地方坐着,这地方太晒了!”
“不能。”凌昆言简意赅,“都没让你来拉船,你休息还挑地方。”
凌碗不乐意了,往后一仰躺在地上,太阳烤得地面发烫,跟锅底没啥两样,都是凌昆的谬论,说自己经脉不好,躺一躺权当火疗。
倒是一起拉绳的纤夫看凌碗不顺眼了,趁着休息的空档,转头冲着凌昆说:“你说你弟挺大个小伙子,你让他干点活啊,成天躺着像话吗?”
凌昆乐了,笑笑解释道:“我弟身体不大好,从小生病落下了病根,干不了重活,他比较适合做些动脑子的事。”
其实凌昆觉得动脑子的事他也干不了,毕竟凌碗一看就像个好拐的样儿。
凌碗从日上三竿睡到了日落西山,期间连个屁都没放,过往的马车原本都走得好好的,忽然瞅着前面躺着个人,不知道是死是活,连忙拽绳绕道,生怕被人讹上,好在凌碗躺的位置还算偏,等到凌昆结完工钱来拉他时,他还没有被哪个不长眼的碾死在地。
凌碗的身体到底是虚,睡的时间长了反而浑身倦怠,半眯着眼睛爱醒不醒的,凌昆拉他几次都没拉动,便蹲下来看他,发现凌碗的状态是真的不太好。
“能不能走?起来吃饭了。”凌昆拍拍他的脸。
“唔。”凌碗意识迷迷糊糊的,感觉浑身沉重,跟鬼压床似的,怎么都动不了,话也说不出来。
凌昆倒也没慌,他知道凌碗身上的毛病多,这才逼着他晒了一天的太阳,但现在眼瞅着天渐渐地暗了下去,再躺着可就不是个事儿了。
“欠了你的,你个兔崽子,”凌昆趁机在凌碗的腰上掐了一把,反正他也动不了,只能生挨这一下,凌昆抓起凌碗的一只手臂绕到自己脖子上,起身把人带着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