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南北揉了揉脑袋,“今晚是别想睡了,我把该睡的都睡完了。”
“啊,抱歉。”江稚有些过意不去,其实明天去找南北问达也的住址也来得及的,达也又不会跑掉。
他不应该让南北今晚等他这么久。
“没事儿。”南北从镜子里看着他,挑了挑嘴角,“陪达也玩,我还挺乐意的。”
入夜的冬末依旧是很冷,江稚锁好了门,和南北各裹着羽绒服在夜色里顶着寒风前行。
街道两旁亮着几盏稀稀拉拉的路灯,半照亮隐在黑暗中的老冬青树上积了灰尘的叶子。
白日里热闹有烟火气的老街到夜间就生出些苍凉,烟火气遇上低温皆成了消沉掠过的寒风。
江稚和南北间隔着一段距离行走,都默不出声。
就如南北说的,沿着老街往右走,看到了小诊所。拐过小诊所,有个垃圾场,垃圾场再过去点,是个挺旧的连着条窄河的厂房,过了厂房这片就都是平房了。
南北在一间还带个小院子的平房门口停了脚步。
平房门口亮了盏小路灯,照着房子看起来还挺新。
江稚抬头看了看屋顶:“他们平时都在这聚会玩?”
“好像达也爸妈给他盖的房子吧,说是将来娶媳妇用。达也他高中没念完就辍学走上傻逼社会之路了,这里是他和一群狗友打牌赌博吃喝玩乐的小窝,但是他平时不住这。”南北说。
江稚绕着小平房转了一圈,大概摸清楚了这房子的某些属性。
“我知道了,给我点准备时间。”江稚点点头。
离开学只剩不到一周的时间了。
江稚这几天还是作息正常,该出门买菜就买菜,该去酒吧打工就打工,一点看不出要对达也做点什么。
不过既然他说不会这么算了,那就肯定做了准备。
这一点上南北挺相信江稚。
他很勇敢,且有实力。不然当初也不会明知孤身一人的情况下还占上风优势地和达也那伙人打起来。
达也这阵子见着南北倒是没了以往那种隐忍中又明摆着想把你干死又只能想想的憋屈劲,一副“老子治得了你战友也同样能治得了你给老子等着”的春风得意。
南北懒得理他,只等着江稚出品的好戏登场。
对于这次单方面的复仇计划,江稚一字未提。在江稚爷爷偶尔乐呵呵拉着他来南北家一块吃羊清汤火锅的时候,江稚看起来依旧是一脸平静。
南北觉得江稚这人不仅是冷静,还沉稳耐心。要他碰上这么个事,当天就上达也家去讨债了,江稚居然能忍这么久一直沉得住气还做着战前准备。
是个狠人。
捉摸不透的狠人。
南北一直就摸不透江稚这人,几些时刻看起来真诚且真实,几些时刻又理智冷静得过于克制。
明明连个碗都不会洗还被爷爷说是像少爷一样的娇贵,明明看起来一点都不缺钱,却要在树老板的酒吧里打工到那么晚。
有点奇怪。
但南北没什么立场管别人家的闲事,也不想管。
好戏是在三日后的夜间进行的。达也在家,和一帮小弟窝在小平房里抽烟打牌,绝好的时机,一个都漏不掉。
江稚背着个挺大的登山包,和南北悄悄绕到了达也家的后院,然后他从包里掏出个锁,把后门给锁上了。
前门照旧。
经过上次短暂的摸索之后,江稚发现达也家的电路是装在屋顶角那一块的,于是江稚从登山包里拿出了剪刀,咔嚓一声干脆利落地给达也家断了电。
南北:“……”
屋里一片黑暗,达也他们很快就出现了江稚预期中的反应,一阵抱怨咒骂过后几个人出了房间来查看电路。
早早就爬上屋顶的江稚和南北盘坐在上面看着达也发现线路被剪后在院子里骂天骂地。
“算了达哥,点根蜡烛吧。”一小弟劝道。
赌徒赌博最大,几人纷纷赞同,于是又全都进了房间,真就点了根蜡烛继续打牌。
紧接着,江稚搬开屋顶上的两块瓦片,安静地示意南北往下看。透过两块瓦片的空隙,南北看到了在烛光下认认真真打着牌的几个人,为他们对于打牌这事儿的热爱感动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