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江远担心昨天的事再次发生,往后撤了半步,车里只走下来一个高大魁梧的保镖:“钟江远先生,借一步说话。”
他的朋友怪笑起来,取笑他是不是真的攀上了个小少爷。
钟江远以为是那个养父,坐上车,发现是一个不大的Omega,不过脸上的表情倒是和蔺洪滨如出一辙,都是目中无人的样子。
在车动起来的时候,钟江远惊道:“干什么你!”
“带你去接人,你不想接走何楚么?”
钟江远盯着这个Omega的脸看了半晌,觉得这家人可真有意思。
蔺家今天来了很多人,各色的豪车都依次停在路边,也把蔺家外的停车坪占满了,花园草坪上站着三五成群的客人。
蔺昭熙比平时晚了半个小时回来。他回二楼房间换了一身衣服,然后笑得甜蜜蜜地站在母亲身边,在看到阮奕他们来的时候,马上跑了过去。
许宜彤生病后很少在这种社交场合出现,她这几天心情不错,气色也好了很多,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和阮奕站在一起,也看不出年纪。阮奕站在温婉秀美的许宜彤旁边,整个人也没有平时那么锋锐,琼林玉树一般,两人一出现就吸引了很多视线。
蔺昭熙跑过去笑着向阮奕摊手,讨要自己的礼物,一副天真可爱的样子。
“小熙还是没有长大的样子,让人笑话了。等会儿你二嫂过来,你可不能再这么缠着你二哥了。”蔺太太在旁边笑着说。
蔺昭熙的脸因为这句话显而易见地沉了下来,转身的时候,嘴角彻底耷拉了下来。
他之前因为阮奕订婚的事又哭又闹过一天,现在他能假装这个未婚妻不存在,偏偏有人要提醒他。
还要让她来他的生日宴。
蔺昭熙恼怒地责问跟过来的母亲:“为什么要请她来?”
“你许阿姨带来的……”
“我不管,我不要看到她!”
蔺太太看着他阴沉沉地走掉,对周围看过来的人笑了笑。
许宜彤注意到了蔺昭熙情绪的变化,也看到了他对人发脾气,对阮奕说:“小熙年纪大了,以后不能再让他像以前一样跟着你,让人看到对你对他都不好的。”
阮奕“嗯”了一声,目光淡淡地在四处的角落里找人,一般这种宴席,何楚也会出现。
他看了一下腕表,也应该到了何楚放学的时候,他让人看着钟江远,他不应该还能去缠着何楚。
昨天何楚也说他是今天轮休的。
大概是不喜欢这种场合。
他收回自己的视线,跟着许宜彤去见她的几个朋友。
何楚在卫生间,四四方方的墙壁和门挡住了外面的声音,他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也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情况。
他蹲在地上,结着血痂的左手捧在胸前,右手拿着牙刷在地上瓷砖交界处磨着,然后看了一下牙刷尾部磨出的一个尖锐的锥。
按照生日宴的流程,会有拍全家福的时候,等会儿可能会有人来把他叫出去。
他会离蔺洪滨很近,也可能不会。
看昨天晚上的样子,蔺洪滨也是怕死的。
何楚现在唯一觉得可惜的就是,他被拿走的手机里有很多的录音,那些话里的意思不是很明显,但是要是他和蔺洪滨都死了,应该会有人从录音里听出点什么吧。
没有人会想用这种惨烈的方式,去换一声让人注意的响。
还有两个月,蔺洪滨就不再有他的监护权,但是何楚想,他到这里就可以了。
已经有点发炎的伤口周围有些烫,昨晚被铝片戳进了掌心,流了血才会让蔺洪滨误以为是药效起来了。
他靠着伤口传来的痛觉,维持着清醒。
听到有人开门的时候,他从地上站起来,后脑惊冷,眼前也发黑,握了一下僵疼的五指,有点恍惚地站稳了。
“何楚,要拍照了,太太让我来叫你。”宋姨用钥匙打开了卫生间的门,目光从他惨白的脸上匆匆掠过,“太太说等会儿拍照就在后面暖房拍,不用去影响其他客人。”
她带来了医药箱,简单给何楚包了一下手,也拿了衣服让他换上。
关上门前,她提醒何楚:“何楚,前面有乐队在表演,你有什么事可以大声叫外面的人。”
何楚换了衣服,拇指磨着手里那个尖锐的锥,脊背阵阵的冷传到晕热的脑袋,像是有一根冰冷的针扎在脑海里,把他所有的力不从心、惴惴惶恐全部都压下。
“何楚。”蔺昭熙突然进来,穿着矜贵端庄,脸上带着笑,“我放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