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悠爱的永远是狄克,而千色……”她顿了顿,唇边扬起苦涩的微笑,“慕容悠也好,千色也好,都是我,我只有一颗心,却无耻地装下了两个人,我不能这样回到任何一个人身边,装作毫不在意。米修,你明白吗?这么做,无论对谁,都是一种背叛。”
是的,背叛,赤裸裸的背叛,她辜负了这世间最爱她的两个人,她无法给他们同等的回报。慕容悠爱的是狄克,千色却在心里有了安德鲁。这是何等的悲哀,又是何等的无耻。她已经失去了被爱的资格。
米修喝道:“我不管那么多,我只知道安德鲁爱你,不能没有你。”
她幽幽地回到:“即便我心里还想着另一个男人,他也要我吗?”
米修涨红了脸,“你就不能爱安德鲁多一点吗?”
她摇头,“若能这样,我便不会做这样的选择。”若心中的天平能够倾斜,她也就不必那么苦了。
米修烦躁地蹲在地上,急切地道:“我不懂你们女人这些心思,好,就算你向这样,那你告诉我,找我到底要做什么?”
久久他都未听到她说话,猛然抬头,却见她已珠泪盈盈,泫然欲泣。
她的心隐隐作痛,痛到连呼吸都困难,泪水滑落到口里,她尝到了又咸又苦的味道,手颤抖着抚向小腹,“求你救救这个孩子。”这世间也只有他能救了。
米修这才想起,她怀孕了。他立刻问道:“这孩子是谁的?”
“别问这孩子是谁的,我只求你就他,就像……”她抽了一口气,“就相当年的卡奥利一样。”
米修听她如此说,只能明了一件事,她爱这个孩子,否则,以她的能力,要让自己不伤身体小产,绝非难事。他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个机会。先不管这个孩子是谁的,最起码她爱这个孩子,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将孩子从体内拿出来,但这一点他可以先忽略,他只知道这孩子会成为最有力的筹码,让她呆在安德鲁身边的筹码。他狡黠地笑了,他要为安德鲁争取该有的一切,就算卑鄙无耻也无所谓。
殊不知她早就料到了,论洞悉人心恐怕这世间在没有比她更厉害的人。若非如此,她不会让米修知道她就是慕容悠,毫无隐瞒地把一切都告诉他。米修不会知道,他所谓的筹码不可能要挟到她。
第十幕吻别黄昏时分,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米修的手术很成功,胎儿安全取出,被放入试管里。他漂在天蓝色的液体里,像小海马一样,好小好小,显得那么脆弱。
千色不舍的目光深锁。
“怎么,舍不得了?计算舍不得,我也没法把他再塞回去。”米丢将试管小心翼翼地放入接近母体温度的暖箱。
千色好想再看一眼,但在看又能如何,在她做出这个决定时,便已失去做母亲的资格。她轻轻地闭上眼,泪雨纷纷,滴落在手背上。
米修怔怔地望着她美丽忧伤的脸,“你……”他咳了一声,“好好休息!”
她嫣然一笑,休息这个词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太奢侈了。悄然起身,转身欲走。
“等等!”米修喊住她。
她回头,伤痛已隐遁在乌黑的眸子里。
米修抛给她一个药瓶,并没阻止她离开,“每日三次,每次两粒,补气血的。”
她颔首,点了点头算是道谢,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他并不担心米修会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别人,因为他有私心,正是这份私心会让他守口如瓶。若让人知道了,那小小的筹码便没有了利用的价值。
她突然想起还没有为他起个名字。她凄凉地笑了笑,不,她是个不称职的母亲,又有什么资格替他取名?总会有人为他取的,比她更有资格。
夜幕低垂,月上帘钩,晚风袭人,絮落无声。夜色中千色像一只猫儿班落在一栋残破的危楼里,她掀开覆盖在一隅的油布,眼前赫然是一排军火。纤细的手指抚上它们,炯炯双目中暗藏着杀气。她是杀手,要筹集这些东西并不难,在黑市,只要有足够的钱,什么都可以弄到,她将唐交给汗吉汗斯后,只花了一天的时间便筹集到想要的一切。她清楚若要救八老光凭她的一只左手远远不够,组织里精兵强将多如繁星,她必须要有足够的准备。
她与土耳其亲王约定三天后会自动出现与王妃换回身份,眼下只剩下一天,如果没有去见米修,她认为自己准备得已经够充分了,但是她见到了凤凰簪。她垂下眼眸,捋起左边的袖子,白皙的弯臂上惊现一道青痕,隐隐泛着一缕黑气。世人只知道凤凰浴火重生,又有多少人知道凤凰涅盘一生只能用三次,她已经用了两次,她为夜家嫡系,却被亲生父亲残忍地指认为野种,八岁时母亲的惨死,令她唤醒了体内的凤凰涅盘,这是第一次。因为安德鲁,她第二次唤醒了凤凰涅盘。背上的凤凰虽能因情绪浮现,激发体内的真气运行,却并非真正的凤凰涅盘。真正的凤凰涅盘是如她这般,每一次都似耗尽生命般置之死地而后生。
然而夜家背负凤凰涅盘的人,十六岁时必定会有一次劫难,如果未曾经历过令人绝望的痛苦,是不能用凤凰涅盘的。偏偏她总是被残忍地推向绝望的深渊,绝望,此刻她一样面临,是这一生中最大的一次绝望。又有谁能如她一样真正让凤凰张开七彩翅膀翱翔而落?她似乎比任何背负凤凰涅盘的夜家人都要强大,或许正因如此,背负的痛苦也更多。她庆幸当年左手废了,否则现在也不会有机会能使用第三次的凤凰涅盘。第三次使用凤凰涅盘会如何,她并不清楚,但隐隐有预感,必定非死即伤。但是不用的话,她赢不了boss。若有了那凤凰簪,或许会有不同,八老层为她细细研究过凤凰涅盘,她知道这么多密码也是他告诉她的。若非如此,当年她左手废了,他也不会说那句“废了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