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太听得明白贺剑轻对何成说的话,只依稀听懂几个字,但见到何成拎着个小包袱,又有两名士兵模样的人站在他们身后,大概也明白了意思。
他上前两步,走到贺剑轻近前,看他铠甲披身,英气勃发,满身肃杀之气,这是两人相见以来,他第一次看到贺剑轻戎装的样子。
这是即将要上战场的意思,余珦注意到周围的异动,可是这会儿他眼里只有贺剑轻一人,心里也仅仅留下贺剑轻要将他送走这件紧迫的事。
“不走不走,我要留在这里。”余珦拉着贺剑轻的手,反复说道。
贺剑轻拍了拍他的手,安抚地道:“你在这里不安全,马上又要打仗了,你跟何成回城里去,那里安全。”
他也做好了安排,如果城里也不得安全,就立刻奔往京城。跟随的两人都是贺家忠心耿耿的部下,平日里守护贺剑轻的安全。
有他们和何成在,即便是城破了,也能保将余珦安然送回京。到了京里,自然就安全了。
他的安排很好,可是余珦对此间大部分的事都还没弄明白,只知道说不会再把他丢了的贺剑轻要将他丢开了。
“你、你说过不再丢了我的,你说过的。”余珦苦着脸,语气颤颤的,一字一句犹如刀在戳贺剑轻的心。
令他不由想起自己的誓言。
十年前他弄丢了余珦,曾经发誓若能够找回,定然一步也不离开他,要保护他到自己死为止。
前几日找回余珦后他也曾对自己发誓,真的真的,不会再让余珦离开自己的势力范围,尽可能将他放在自己羽翼之下。
话还没随风飘散,回头就打了他脸。
贺剑轻知道事情难两全,他要保家卫国,身负重任,自然不能将余珦留在身边。
“不要丢了我,不可以……”余珦絮絮叨叨反复说着这些话,眼巴巴望着贺剑轻,眼里有不舍不解不乐意,种种都是不愿意离开的祈求。
贺剑轻被他看得恨不得即刻抛下铠甲带着人飞回京城,可是他不能,只得狠下心道:
“你留在城里安全,我要去打仗,明白吗?等我打完回来,我就来接你,可好?”
余珦头摇得飞快。
贺剑轻叹气,手揉着眉心,不知该如何跟他说通。
“走了!”不远处,关忠义扯开嗓子喊他。
贺剑轻回头做了个手势,又对余珦说了一句话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等我回来。”
余珦的手指被掰开,他上前两步,要去追,被身后的何成拉住了手臂,他要挣扎,但是挣扎不动。
“你给我解释一下,”何成对身旁的一名护卫说。
护卫便将他的话说给余珦听:“少爷会回来的,他去打仗,你跟着去要死的,你死了少爷还能活吗?乖乖跟我们走,晚上少爷就回来接你了。”
余珦听完,总算安静下来了:“死?”
何成听懂了这个字,说道:“对,你去就是帮倒忙,万一少爷要救你怎么办?你死了少爷也会死的,明白吗?”
余珦听懂了,他抬手抹了抹眼角,似乎在对何成说,又似乎自言自语:“晚上就来接,等着,回去等。”
何成没听懂,但是看他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自己走了,总算放心下来。
他带着余珦在两名护卫的护送下,骑马回了城,去了城里贺剑轻的宅子里等。
城里到处可见巡逻的士兵,戒备也是森严,但老百姓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形,还是安稳地过自己的日子。
余珦一路都很安静,到了宅子里,就乖乖地在院子里坐下。
何成张罗着采买物品,他得了贺剑轻的话,得做两手准备。
等他安排停当,得了空歇会的功夫,就瞧见余珦搬了凳子,坐在宅子门口,在门槛内一直注视着外头的街上。
何成没有上前去劝,一来说不通,二来他明白余珦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到了傍晚时分,远远似乎传来震天的呼喊与拼杀之声,余珦变得有点焦躁不安,他开始伸长脖子扶着门框眺望远方。
两名护卫就站在一旁忠心守卫,何成办完了事情,坐在院子陪着。他跟随贺剑轻几年,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声音。
院中点起了灯,何成招呼几人用过了晚膳,余珦没吃几口就又去了门口。这样的举动持续到夜里。
何成打着哈欠,看他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强撑着,终于,有人远远跑了过来,来到了门前。
可是,那人带来的却不是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