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阳抓过他的手贴到裸露在外的脸上,凉意使他忍不住嘶了一声,“明明就很冷……”发现阮尘似乎被这动作搞得僵硬了一下,他急忙放开手说了声抱歉。
“冬天的感觉,不就是回到家之后洗手的时候,水龙头里流出来的凉水都跟热水一样暖和了吗。”阮尘自顾自地说。
他有些想念童年里的那些冬天,那些烟花爆竹的火药味,躲在一边看那些从引线里迸发出的色彩,接过可以在手中挥舞的光。冷冽的空气,被灯光照亮的晶莹雪地,屋檐下挂着的剔透的冰。白发的老人家坐在火炕上凝望玻璃窗,喃喃“鹅毛大雪啊。”他从“年”的氛围里被父母牵走,依依不舍地扭头挥手。
“冬天的感觉……是室外比室内暖和。”楚阳说。
“我想到了一些画面,”于是阮尘接着说,“也许你以前没有体验过?不过,以后应该会体验到的。”
有风吹来,把雪花吹得打转,楚阳看到雪花落在阮尘的发间,亮晶晶的,“真的很冷。”他凑得紧些,挨上他的肩。
阮尘在剥栗子,“吃一个吗队长。”
他点头接过。刚出炉不久的栗子,温暖而甜香。就像阮尘弯弯的眼睛。他看过粉丝的评论,说那双眼睛让人看着舒适,倍感亲和。粉丝们说,用个俗套的比喻,那是两轮好看的小月亮。比较新奇的比喻是,看着像一半黄桃罐头,很可口的样子。
对此,阮尘表示,这激发了他深藏已久的吃货灵魂。
比作糖炒栗子也不错,楚阳想。又想到粉丝大概get不到这个点吧,移开了目光。
又走几步他们遇见正在吃冰糖葫芦的程檬,“哥哥们吃不?”程檬问,没等回答就看见李铮不知从哪里攥出一个雪球,不轻不重地扔到程檬头上。
“哥,送你了。”程檬把冰糖葫芦往阮尘手里一塞,抓起一捧雪向李铮藏着的地方跑去。
“果然是年轻人啊。”阮尘看见雪花飘在山楂上,就像他记忆里的冬天,有雪花飘在他的冰棍上。
“我们也可以玩,”楚阳建议,“但是你应该不喜欢这种……折腾?”
“你知道吗楚阳,我觉得我们之间,培养出了一些默契。”
山楂的红色,让楚阳想起辣椒,想起火锅上蒸腾的白气,“我想吃火锅。”
他的语气十分笃定而真诚,阮尘想到街上的煮玉米时,也会有这种体会,“身材管理的日子里,何必为难自己。”他建议。
不远处的程檬李铮玩的非常尽兴,尽管两人的头上肩上都沾上了不少雪花,偶尔还能听见几句平时绝对不能出现在舞台上和镜头前的语气助词,另一位就抓到把柄似的喊“扣工资!扣工资!”。不知不觉得阮尘也跟着笑得很开心,“啊,小弟弟们真是非常可爱的。”
“你跟李铮是同岁。弟弟。”楚阳提醒。
“我心理年龄全团最成熟。”阮尘反驳。
“好好好。”楚阳敷衍。
☆、第一年的秋冬(7)
他们走到小胡同的终点再转身,聊着粉丝,聊着最近表演的哪首歌比较好听,聊着没有时间去看的新上映的电影的剧透和彩蛋,聊到几个做的不标准的舞蹈动作。穿插着一段段的安静,穿插着程檬正试图把李铮摁倒在雪地上。希望安静也不会让人尴尬,这是阮尘对一切令人舒适的亲密关系的判定标准和许愿,他觉得这一天就很符合他的期望。最后他们聊到自己家乡的冬天。走的时间长了,楚阳就把自己的围巾给了阮尘,“你不带上,我会觉得很冷。”
阮尘走路的时候习惯是低着头的,手插在外套口袋里,带上围巾后就更看不清楚表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楚阳终于忍不住试探地问了一句,“你在冬天有什么不愉快的记忆吗?”
也许是他多心,但他总是觉得,即使讲起冬天阮尘兴奋地描述了很多画面,他还是能从中听出一些隐隐的躲闪和失落。
“北方的冬天,天是黑的很早的。”阮尘想了想说。
楚阳点点头,这里的夜比家乡的长太多,现在的天色已经不早了,雪花从紫红的天幕落下,被街灯的光圈照亮。
“寒冷的天气,漫长的夜晚。”还有一个人和不够亮的路灯,“想起来觉得冷漠凄清又惆怅,还是挺正常的吧。”
其实不过是他长大了。
“但是听了你讲的故事,我能想象到很多欢乐而美好的画面。”楚阳小心翼翼地说。
“的确有很多事情值得回忆。”阮尘肯定。属于冬天的回忆,即使热闹也带着些冷气。“你喜欢纪念这些第一场雪什么的吗?”他问,他从楚阳的兴奋里多多少少猜到了。
“是啊,人生中,值得纪念的瞬间。”
“我也很喜欢。”他说,一边思衬着自己是不是说的太多了,“但是好的事情,就很想永远记下来,但是不好的事情,就不希望回想起来,可又很难把它们忘记,总是先想到不好的事情,现在我连好的事情都不愿记下来了。”
他还是一口气说完,想听听楚阳会怎么说。
“未来会有什么值得纪念的事呢?”楚阳这样问,但似乎并不需要他作答。
“《舌尖上的中国》里有一集的有一句台词是,‘那个天是越走越亮的。’我还是很喜欢的。”
“嗯。”楚阳赞同,接着问,“所以你真的喜欢看这些关于吃吃喝喝的节目吗?”
“是,我隐藏着吃货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