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时煦自言自语的道:“他带领百万大军攻打南境,几乎让京都成了一个空巢,给梁国留下一个可乘之机;但其实这个可乘之机只是个假象,他早知道他会拿下南境,再以南境为根据地,囊括南境五十万大军,便可以从南境出兵梁国,而我,又帮了他。”
全淼看着赵时煦,这会儿有些明白了。
因为楚轻攻打南境,京都便是个空巢,所以他认定梁国会偷袭京都,趁此入驻大靖,派人与梁国联络,甚至将赵臻也派了过去,只为让梁国早日出兵京都。
这一切的部署在逻辑上都是通的,然而他却低估了楚轻的脑子,楚轻应该是早就料到自己会这么做,等梁国真的出兵京都时,他从南境杀过去,当真是给了人一个合理的措手不及。
赵时煦发现,他能斗得过萧阮,斗得过宣家,却唯独在楚轻面前一次次的失利,仿佛他能想到的,楚轻都能早他一步想到。
全淼也有些反应过来了,反正总结一下就是,楚轻利用了小王爷,而且这利用还是小王爷自己上赶着去的,从小王爷最初从京都回来,在城门遇上魏国攻打南境那次开始,这利用就没有停过。
“小王爷...”全淼心疼的唤了他一声。
赵时煦没有说话,只是忽然摇着头露出一个苦笑,“他是我的劫数吗?”
全淼沉默着。
赵时煦也顾不得其他,只想起了什么一般,撑着身子坐起来问道:“臻兄可有传消息回来?”
赵臻从离开到现在不过才三日的时间,以南境到梁国的距离,坐火车倒是能赶上一个来回,但快马加鞭的话,估计他这会儿还没有到梁国。
但赵时煦总觉的他去了很久,这才恍惚过来,这三日他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之久。
“小王爷,您好好养身子吧,咱们已经是...”全淼想说黔驴技穷,但看着赵时煦苍白的脸色却始终没把这词儿说出来,只垂下了头。
赵时煦看着全淼,还没有说什么,便听外头传来脚步声,心口顿时一紧。
“叩见皇上。”外头的侍卫跪了一地。
全淼从床畔站起来,转身刚好看到楚轻走进来,未有行礼,只拦在赵时煦面前不让楚轻看他。
楚轻的视线却直接越过了他,还不等他发号施令,便有人上前将他和单于都‘请’了出去。
“你做什么,放开我!”全淼嚷嚷着,但人已经极快的被拉出去了。
楚轻脸色红润,衣着无异的走过来坐在床畔看着赵时煦,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弧度,待他的神色如同往常一般,“时煦...孩子被乳母抱去喂奶了,待会儿便抱过来给你瞧。”
“你居然没死。”赵时煦看着他,冷冷的开口,仿佛一瞬之间,他便从骨子里冷漠了起来。
楚轻看着他,抬手抚了下自己受伤的左胸,“你的箭...并不深,只是皮肉伤。”
“那可真是太可惜了。”赵时煦声音淡淡的。
“你很恨我?”
赵时煦表情依然平静,“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这个道理我还是明白的。如今南境皆在皇上手中,赵王府上下的性命也都在皇上手中,如何处置都看您的心情。”
楚轻盯着他,忽然倾着身子想要抱抱他,却被赵时煦冰凉的眼神斥退,半晌才道:“你为何总是觉得朕会把南境逼入死地?”
赵时煦不言。
楚轻坐在他的床畔,想要握他的手,但知道他不肯,便伸出一根手指轻轻的触到他的手背上,低声道:“我说过,我只要皇权,并不会伤南境一分一毫,即便我曾经的确是想将赵王府上下全部斩草除根,但因为你,我不会。”
赵时煦轻轻的别过眼,眼眶控制不住的有些发红。
楚轻仍旧自顾自的道:“时煦,我是个冷血怪物,是因为遇到了你才有了一些温度。”
赵时煦对他的话不甚感冒,只带着些讽刺道:“所以你利用我替你清理了不少障碍。”
楚轻顿了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不起。”
赵时煦未有多言。
楚轻看着他,将怀里那颗红豆拿出来放到他掌心上,未有抬眸,只看着他的掌心道:“时煦,我爱皇权,因为我是楚轻;我也爱你,因为你是赵时煦。”
赵时煦听着他的声音,一直未有说话。
楚轻像哄他似的,声音一直十分温柔,“等天下安定,你想要的我一定给你。”
“我父王呢?”
“你放心,我不会要他性命,只是你暂时不能见他。”
赵时煦冷冷的扬了下嘴角,闭上了眼睛。
此时,乳母刚好抱了孩子过来,楚轻赶紧起身接过,命乳母下去后便把孩子抱给他看,“你瞧他,长的多像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