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底在回忆些什么鬼啊?”改了一早上作业此刻头昏脑胀肩酸腿疼的悲惨老师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头,继而露出一个淡淡地情不自禁地微笑。
透过办公室的窗子,正巧能望见远处的操场。湛蓝而少云的天空、白花花的炙热阳光、以及穿着各种闪亮的荧光色背心的男生们在篮球场挥汗如雨。少年人自带天真而明亮的气场,仿佛能照亮周围所有人。
这时,一个身上还带着食堂饭香的小姑娘捧着作业本进了办公室。唐昱还记得今天早上自家课代表来交作业的时候,向他汇报过上交情况:有一个叫张暖的女同学昨天晚自习没做能完,于是带回家继续,结果第二天早上忘记带来了。
虽然七班成绩普普通通,上学期期末平均分就比全市文科班第二名高了区区八点零二分,不过拖欠作业的情况基本没有。唐昱不是那种酷爱折腾学生的不讲理老师,没带作业第二天补交,给他看一眼就行了。
没想到这小姑娘居然让家长给她送到学校了。唐老师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十二点二十五,他今天的课在下午第一节,还剩一个小时,吃完饭还能睡上一会儿,不急。
于是他又坐下了,准备把作业改完再午休。
今天改了一上午的作业,答案早就印在脑子里了,根本不需要回想。唐老师手里机械地写写画画,思维早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祝遥椎回教室了吗?”
“老师,他还没回来呢,不过我刚刚过来的时候遇到他的室友们了,他们总是一起去吃饭的,估计快了。”
“没和室友们一起?”唐老师没多想,只以为是祝遥椎有自己的事要忙,随口吩咐道,“等会儿你要是看见他了,就让他过来把作业发掉,第一节课我过来讲······你今天作业做得很不错,就是这道题······”
张暖做错的题一时半会儿讲不清楚,便多用了一些时间。她是和同桌一块来的,同桌本来是想找数学老师,不过老师不在,便在外头等着张暖一块儿回教室。
可怜的小同学等啊等,等啊等,终于忍不住了,悄悄推开门,探进一个脑袋。
“老师,我马上叫祝遥椎过来啊!”
同桌没忍住,道:“老师,去食堂的路上我有看到祝遥椎往高一的方向去了,他是不是去找童豪商量黑板报的事了啊?”
红笔的笔尖重重地划过纸张,留下一道又深又短的划痕。唐老师放下笔,冲着小姑娘勉强挤出一个笑脸。
“我知道了。”他温和地说,“谢谢你们啊,去忙吧。”
待人走了,他才缓慢的靠向椅背,吐出半口气,右手无意识的捏着半块橡皮,像是要往嘴里送。
剩下的半口气哽在心里,不上不下,如鲠在喉。
“居然还有这样的事?”祝遥椎双手环胸斜靠在课桌旁。在他的左手边,蹲着某位不可一世的校霸。
听完鸡翅小弟把所有的事情都细细讲述完,祝遥椎恨不得撸起袖子把那两个人渣揍一顿。他一向是个文明人,对于暴力教育非常不认同。
但有个词它叫“以暴制暴”。
故事很简单,大致就是两个丧尽天良的变态是怎么用层出不穷的暴力方式欺负可怜的普通女高中生的,其精彩程度令祝遥椎叹为观止。
不过这两个人渣被童哥整的更惨就是了。
他知道校园暴力是很难连根拔除的,处于青春期的孩子无法完全掩盖心底关于“恶”的欲】望,对于法律的概念还很模糊。
世间黑白并不分明,围观的人影是朦朦胧胧的灰色。
“虽然平时我挺讨厌你的,不过这件事,我不得不说你真是干得漂亮!”
唐老师闯进教室的时候,刚好听见这句话。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内,他经历了人生的大喜大悲,他无暇顾及站在墙角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学生,一时间又想不出责备校霸的话。
人生的大起大落过于激烈,可怜的小老师需要点儿时间来缓缓。
祝遥椎惊疑地叫了一声:“唐老师?”在他脚边,童哥缩回掏烟的手,低着头沉默地站了起来。
唐老师那两只背在身后的手摸了半天,虚虚扶住墙,随即便笑道:“我刚才在办公室听到两位同学说这里发生了聚众打架斗殴的行为,害怕出事,所以赶紧过来瞧瞧······”
这笑容更像是条件反射,唐老师的背挺得笔直,看起来和平时似乎没什么两样。但从祝遥椎那个角度望过去,刚好能够窥见半掩在漂亮腰线后,那双颤个不停的手。
······是在害怕什么吗?
“既然没什么事,那老师就先回去了。吃完午饭早点回教室吧,稍微午休一下,下午才有精神。”
童豪飞快地应道:“知道,麻烦老师了!”熟练的让小弟们心疼。
祝遥椎送走老师,回来就把刚找出烟还没来得及点燃的童哥摁在课桌上,冷冷地问:“说,是不是欺负老师了?”
驰疾的手一抖。
这点小动作当然逃不过祝哥的眼睛,他笑了一声,放开童哥,晃到驰疾身后,声音冷得能掉出冰渣:“真有这种事?”
驰疾双手抱头,哆哆嗦嗦地说:“祝······祝哥······我们班那个小纪讨厌班主任,就当中说了那老头几句,其他的我就真不知······”
他还没说完,但祝遥椎已经不想再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