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你这个吃相，啧，真狐狸都没你这么糙的。”
“吃你的鸡，王大爷。”
王也听得皱眉，看着更是把五官拧成了一团，实在受不了的他拿刀子把剩下的鸡处理了，切成用筷子夹着吃的片块状，又硬逼着诸葛青洗手才让这人重新享受这盘烤鸡。
买回来的鸡分量并不够两个人成年人分，王也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没事就自己拿烤箱烤鸡鸭鱼改善伙食，给诸葛青做的这份鸡也是吃过几十来回了，又秉持着待客之道，大部分的鸡肉都切给了诸葛青。好在这人喝鱼汤就只喜欢嘬汤水，沉在里面的鱼肉除非是掉进勺子里的碎肉沫，大块的都进入了王也的胃里，好歹着两个人都吃了个饱。
一顿饭下来就剩了两种动物的骨头，王也要洗碗的时候被诸葛青打着饱嗝阻止，人跟变魔术一样变出一个同款洗碗机，让王也把处理饭后餐具的伟大事业交给机器，然后指挥着他走到客厅，摁着电视配套的机顶盒，说：“你这个是联网的，还是纯粹接受广播信号的啊？”
“可以联网的，你想看什么？”
王也从沙发的缝隙里掏出遥控器，给诸葛青摁到内置的视频网站上，调出搜索框，跳出来的输入法正等着诸葛青的发令。
“这是和乐视绑定的吧，那我想看的电影它这没版权看不了。”诸葛青从口袋里掏出个U盘，“能接受外接播放么？”
王也摸了摸下巴，这网络电视他买回来就没正儿八经地用过几次，撑死了看个新闻联播和哼着《渔舟唱晚》的天气预报，剩下的功能基本就是知道，却从来没真正用过。
他这边犹豫着，诸葛青已经上手在电视边缘和机顶盒上找USB插口了，摸索了一阵发现了，结果插进去因为各种他俩鼓捣半天也不晓得的原因无法播放。两双眼睛瞪着蓝屏的电视机，屏幕反光过来的王也的脸笑得尴尬。
“有电脑么？”诸葛青退而求其次，“用电脑看吧。”
“……放父母家了，没拿过来。”
就算眯着眼，王也也能从诸葛青散发出来的气息里知道他翻了一个白眼，他讪讪一笑，问道：“你想看的是啥啊，这么小众吗？”
“也不小众，对于业内人士来说是部经典老片子。”诸葛青拿着遥控器坐到沙发上，翘上腿，“算了，看不了就看不了吧，也不急着琢磨完。你喜欢看什么类型的电影？”
王也有点愣，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也不怎么看电影，就算是跟相亲对象去电影院也是顺着她们的喜好，有意思还是没意思的都能撑着昏昏欲睡的精神看完，再硬着头皮在观影后讲述感谢。这就导致王也拧着眉头想了又想，才开口说了一句都行。
诸葛青瞥他一眼，嘁了一声，咕哝了一句哎就不喜欢跟说这种话的人看电影，但他还是在搜索栏里输入了一个电影名字：倩女幽魂。
不是前几年的当红明星演的版本，而是上个世纪由徐克导演的经典。
王也小时候看过，那会儿他正值初中，二哥正在和初恋谈得热烈。那位初恋是个香港电影迷，二哥为投其所好就在电脑里下了一堆上个世纪经典的香港古装电影，在家里的私人小影院里挨部放。王也闲着没事看了半个小时，过了一会儿杜哥也跟着坐到了旁边。虽然结局出来之前王也就睡死了过去，但王祖贤和张国荣的脸还是印在了脑子里。
“这个片啊？”王也有点意外，“没想到你会喜欢人鬼情未了这种题材的电影。”
“哎哟，听着你看过啊？我也没想到你居然会看过这片呢。这种剧情也没喜欢不喜欢的吧，就是拍得经典，好看呗。”
“那你选它的原因是啥啊？”
“里面有道士呗，你同僚。”
“……如果我是和尚，你是不是选择看白蛇传啊？”
“是呀，王法海。”诸葛青桀桀一笑，点着头，“不过给你科普一下，最经典的那版电影叫青蛇。”
王也给诸葛青的脑门来了一巴掌。
隔了十几年又看起了这部电影，王也总算是全程不落地看到了最后，见到了终失恋人的宁采臣骑马离去的背影，唏嘘和感慨在他的心中蔓延。故事落幕，视频结束跳出关联的其他电影时，王也才想起来叫一声诸葛青，结果头刚转过去就见到这人已经窝在旁边睡得七荤八素了。
“老青？老青？醒醒嘿。”
王也拍着诸葛青的脸，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发现已经晚上十点半了，想着这家伙黑白颠倒的作息，能够这时候就犯困可能昨天根本没有休息好，再加上又陪自己看了遍经典老电影，给枯燥无聊地睡了过去。
沙发可不是什么可以睡觉的地方，王也叹了一声，犹豫了两下，还是狠下心抓着诸葛青的两肩一通狂摇。诸葛青被他成功弄醒，就是还在迷糊之中，两条胳膊一抡，皱着眉哼哼唧唧地抱怨：“别吵我老王，让我再睡一会儿……”
“不是不让你睡，别在沙发上睡啊。”王也劝着，拉着他的胳膊想把他薅起来，“醒醒，好歹的洗了脚再睡。”
半睡半醒之中的诸葛青还真让王也给硬拉了起来，从躺着变成了坐着，头发乱成一团，一双眼睛从全迷瞪退化成半迷瞪，对焦了半天才对上面前的王也，恼着：“你知道失眠人士一旦被弄醒就很难再入睡吗？”
“那就更应该用热水泡个脚啊！脚热助眠知道不？”王也拉着软绵绵的人往洗手间走，“洗脸，洗脚，睡觉。”
“睡个屁，接着失眠吧！”
被王也压着暴力泡脚的诸葛青钻进铺好的被子里了还在咕哝着这些句话，一会儿一句认床睡不着，一会儿祭奠一句他的宝贵睡眠，脾气大得不得了。王也在边上嗯嗯啊啊地应着，只觉得好笑，想这人怎么跟小孩似的，都泡完了还在愤怒哭喊着我不要泡脚，忒幼稚。
“行嘞，这次算我错成吗？别嚎嚎了，我明儿一早还要上班呢。”
王也的床大，当时买的时候是觉得可以放开手脚了到处躺，没想到现在旁边多了一个诸葛青，免不了感觉有点儿束缚、而那诸葛青还在嚎着，王也脾气再好也有点烦了，这时才突然开始疑惑怎么就这么顺水推舟一样地让诸葛青留了下来，他想看的电影没看成的时候完全就可以劝他回家看去，结果却鬼迷心窍地顺着人的意思看起了倩女幽魂。
想着想着，王也就侧了个身，转到诸葛青那面去。一双眼睛彻底闭上了，抱怨的间隙越来越长，声音也小了，就是一张嘴赌气一样的呢喃着不成句的话。到了最后也闭上了，在他嘴中被王也搅黄的睡眠慢悠悠地回到了诸葛青的身上，轻微的鼾声从他秀气的鼻子里遛了出来。
果然是个小孩。
王也瞥着诸葛青，无奈地笑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