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笔着墨,于绢纸上写道:天时坠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复原野。出不入兮往不返,平原忽兮路超远。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力透纸背,方圆兼备,藏锋处微露锋芒,露锋处亦显含蓄。
待最后一笔落定,男子搁笔,微叹口气,换了件黑色金线衫,起身走出书房。
男子刚才的王霸之气荡然无存,随之而来的是一副散漫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游乐人间的纨绔子弟,若不是他眼眸里透出的犀利,还真的会让人觉得他就是个玩世不恭之人。
男子一边悠闲散漫地走,一边高声唤道:“瑶儿,瑶儿,随本侯去沉香楼玩玩去,本侯想楚楚姑娘了。”
“要去你自己去,沉香楼那个老女人恶心的紧。”
一个少年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他身着淡黄色衣衫,古灵精怪,一对杏仁眼盈着可爱,但是若仔细去看,会察觉少年眼中的锐利来,这显然是个轻功高手,哪里是个娃娃!
“哎哎哎,别这么扫兴嘛,走了,瑶儿。”男子笑了笑,毫不费力拽着人就走。
“楚云祁你放开我,老子自己会走!”少年面容狰狞,吼道。
楚云祁在少年将一把暗器扔过来之前,很适时地松开,然后好整以暇地靠在颍乐侯府的朱门上,看着发飙的小野猫儿。
“走吧,别让沉香楼的妈妈等急了。”楚云祁挑挑眉道。瑶儿瞪了他一眼,很不情愿地跟着楚云祁离开。
楚云祁倒也不急,一手提着不知从何处买来的酒,一边喝一边在街上踱步,他就那么三步一停地逛荡沉香楼前。
“哎呦~侯爷来了。”一个衣着鲜艳的女人一步三扭地走到楚云祁面前,笑着说道。
那声音,一转再转,隔着老远,都能让人浑身起鸡皮疙瘩。
女人上前,油腻的手抚上楚云祁的胳膊,脸上的粉随着她的笑声扑簌簌地往下掉,站在楚云祁身边的瑶儿一脸的厌恶。
“侯爷今天来迟喽,楚楚姑娘已经等候多时。”女人笑着,拉了楚云祁进去。
“几天没见,妈妈是越发显得沉鱼落雁了。”楚云祁转头看着老鸨,认真道。
“哎呦,都一把年纪了,还沉鱼落雁,侯爷这嘴是吃了蜂蜜呢。”
老鸨嗔怪,妖媚地瞥了他一眼,伸出手在他脸颊上拧了一把,笑着将他带到沉香楼后院的一间屋门前,推了他一把,笑道:“楚楚就在里面,侯爷进去吧。”
“有劳妈妈了。”楚云祁将一袋钱递给她,转身和瑶儿进了房间。
那老鸨颠了颠重量,乐开了花,心满意足地扭着身子离开。
房间布置的很简单,一位身着紫衣的女子正在抚琴,素手轻拨,琴音空灵,微风吹拂着白纱,女子如出水芙蓉,美丽的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楚云祁也不打断,在一旁的木椅上坐下,闭眸小憩,待琴音终了,才缓缓睁开眼来。
“公子。”楚楚起身,缓步走至楚云祁面前,行了一礼,人如其名,楚楚动人。
“不必多礼。”楚云祁收了那玩世不恭的模样,正色道。
“这是公子让我查的人。”楚楚从怀中拿出一方手绢,递给楚云祁,楚云祁接过展开,快速地扫了几眼,冷笑一声,将手绢收入怀中起身对楚楚行了一礼,道:“多谢楚楚姑娘,在下告辞。”
“公子!”楚楚拉住楚云祁,柳眉下一双眸子盈着泪光,整个人看起来娇美可人。
楚云祁回头看向她,楚楚慌忙松开拉着他衣襟的手,垂眸转身,不再言语,楚云祁也不追问,道句“告辞”,便转身离开。
两人出了屋子之后,又被老鸨拉住喝酒,待月上柳梢,两人才带着满身甜腻的脂粉气和酒气离开。
江南多雨,这会析淅沥沥竟下起小雨来。千家灯火笼罩在烟雨中,透着淡淡的安详。
“我说你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楚楚姑娘的心意你真的一点也瞧不出?”瑶儿瞪了楚云祁一眼加快了脚步。
“我一个纨绔子弟,可配不上那么好的姑娘,还是不要耽搁她为好。”楚云祁无奈地笑了笑。
“你……”瑶儿叹了口气,看见他向西走去,快步上前拉住道:“你是不是喝醉了这不是回府之路。”
“我有说要回府了吗?”楚云祁拍开他的手,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朝他挥挥手道:“小爷今晚高兴,去那醉花缘转转。”
“这都下雨了,你还去戏院浪!”瑶儿气急朝人吼道:“老子没那么多闲功夫陪你玩!!”说究,转身离开。
楚云祁也不在意,笑了笑继续向西走。渐渐向里走,进了一个巷子梨园戏子咿咿呀呀的唱腔传来,地面已经很滑了,楚云祁一边走一边向人打听“醉花缘”所在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