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尘世的热闹,与我而言早就已经没有半点意思了。
再见了。
我来了。
“你,杀了小指针!”
香禾抱着小指针的尸体,眼角带泪,眼睛充血,目眦欲裂的望着祥云上的天帝。
对比地上的人的激动,祥云上的人倒是十分淡然,眼中不见一丝波澜:“乱世祸妖,蛊惑人心千余年,天宫受万民感化,今为天下除此祸害。”
“你骗人!小指针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坏事!要不是他!哪里来的今天的你!”
似乎已经到了绝路了,所以就连喊出来的话,都带着没有任何防线的崩溃,如同一个手无寸铁的孩子在控诉着那些欺压他的大人,你骗人,不是这样的,你在撒谎。
可是啊,在这种时候,言语的力量是那么的苍白,他无法对眼前的敌人造成一丝一毫的伤害,跟这个没有心的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有什么用呢?他不可能会听的进去的,他还是会——杀了你的。
早就没有了一丝丝的情谊,从自己一步步的被贬开始,他们师兄弟之间曾经同患难的感情和别的什么东西,都已经在漫长的时间中全部磨碎了。
早就不应有,任何的期待了。
可是,当那个人朝自己降下天雷之时,比起害怕,内心更多的,竟然还是难过。
为什么啊,你这个人,能够说没有心就没有心了呢?
已经来不及带走小指针的尸体,为了避开那道天雷,香禾敏捷的避开了,回首过处,是已经灰飞烟灭的小指针。
到了,那个一路帮扶着他们,那个可爱的,跳脱的半句话不离他哥的“小毛猴”,那个曾经助杀他的人登上宝座的人,连躯壳都不再剩了。
自此,世间再没有指示阴阳的指针体,人们再没有了那指示的天平了。
但说到底,这天平,是否真的有用?或者说,人们是否真的像天宫害怕的那样,深深的相信着指针体的指示呢?
还未来得及多看一眼小指针,身后的天雷便如末世一般纷沓而至,直逼的天雷中心的人连逃窜的地方都没有。
不明所以的凡间百姓在遥远的地方看着此处的战场,只能看到无数道天雷如此密集的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紫色的光几乎要将大地都要击穿,天空中翻涌着不安的乌云,云头里仿佛有万马在奔腾,就算是隔得那么远的人们,看到那般的景象也仍会看的起一身的鸡皮疙瘩,那里,就是要被天宫打为地狱的地方吧?
“这边!”原清辉一把将香禾往自己的怀里一拉,让香禾避开了他身后的一道天雷。
站在祥云之上的那个人,只要手轻轻的一挥,便能将脚下的人都打至无间地狱。
若只是雷击也变罢了,可这是天宫用来治妖的天雷,每一道,只要挨上了,便能将你的魂魄都击碎,管你是神是妖。
要么逃,要么越过这些天雷,与祥云上的那人决一死战。
但是显然,第二点的条件现在还不成熟。
香禾拿到的那几样东西都还没有完全吸收,最后一样至关重要的东西还没能拿到,现在的他完全不是那个人的对手。
从一开始,原清辉就很清楚,若真的到了最后一战的时候,他不是能跟天帝正面对抗的战力,他能做的,只是为香禾扫清他对上天帝时的所有障碍。
因为原清辉的战力巅峰,那个天花板,根本够不到天帝,但是香禾不一样,他还在突破,他的天花板还没有定型,尽管现在还是一颗缓慢生长的芽,但只有香禾才有成为参天大树与天帝一战的潜力。
若在此刻与云头上的那些人硬碰硬,那么,他们希望的幼苗都将被摧毁。
“离开。”原清辉紧紧的搂着怀里的这人,将唇凑到香禾的耳际小声道。
因为小指针的死亡,以及天帝的突然出现,原清辉能明显的感觉到,向来淡淡然的香禾此刻已经完全无法冷静了,整个身体紧紧绷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方,眼眶充盈着猩红,这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香禾,原清辉也很清楚,此时此刻,比起天宫的围剿,更要防的是怀里的这人情绪突然崩溃,做出些超出他预期的事,将他们的逃跑计划全盘颠覆。
为防盯不住香禾,原清辉索性搂住了他,免得他四处乱窜,误了事。
只是,这样将两个目标缩小成一个,却更有利于天宫的攻击,更难避开那些滚滚的天雷,又不是神话故事,可以万雷从中过,丁点不沾身,只一会的功夫,原清辉的胳膊就被天雷击中了,烧焦的伤处与黑色的外衣竟是那么地浑然天成。
若只是一味的逃窜,绝对无法逃出天宫的追击,他们逃到哪里,天宫就能追到哪里,必须要想点办法,尽快的甩开他们,养精蓄锐,助香禾拿到最后一物才行。
直到右边的胳膊再次被天雷击中,原清辉一时无力无法再抱住香禾,让香禾得了空子从他的怀里逃了出去。
“要死的明明是你才对!“香禾的手中汇聚起一个劈里啪啦闪烁着白光的法力球,直直朝着天宫那个最高之位的人而去。
要死的明明是你才对!
明明是你,明明你又不是你。
从前的那个能让自己和小指针为之钦服的你,从前那个满身荣光的你,从前那个信誓旦旦说要创造一个完全不同世界的你,从前那个世界的希望,早就不在了。
你变成了另一个上任天帝,你变成了凝视深渊的巨龙,变成了自己从前想要打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