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还没等我说什么,身后那警察就大声吼着「shutup!!」,而猛地又是
一股大力把我再次撞向了墙面!
我只感觉头被撞得有些昏沉沉的,口中也是一股血腥,只感觉另一个警员也
走入了屋中,寻问的用英文说着,「…女士,这是你的丈夫么?」
「…那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么…」
混乱中,我听不到也看不到小慧的回答,我脑中一片混乱,只记得在红蓝闪
亮的灯光中被按入警车的后座,就被铐着带离了小慧的出租屋。
身后,只依稀听到那警员又对那噶说道,「那人就是袭击你的人么?…okay
…这样吧,今晚你们先好好休息…明天请你和你太太来警局一下记录一下口供…」
天呀!事情怎么会这样!?
这突如其来的剧变让我已经无法思考,无法呼吸,仿佛所有声音都离我很远,
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的猛跳,我觉得眼前发黑,身体异常的无
力,似乎如果不是身后的警察,我就已经昏倒在了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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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u国几年了,我一直都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平时在学校中小心做人,谨小
慎微的遵守u国的法律,从来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带着手铐被带入警局——而发
生了这样的事,就是因为我在盛怒下,打了一个曾经欺负过我女友的男人。
而这个那噶,并没有和他的狂言一样去找fbi,而是阴险的找到了警察。
在警局,我被带到一个白色墙壁的小房间——四面全是围墙没有任何窗户,
只有天花板一角上面有个小摄像头,正紧紧的对着我。
眼前是一张白色桌子,恍惚间,对面的警察就开始寻问我姓名,住址,电话,
工作,学校等等各种信息,然后又给我进行了酒精和毒品的测试。
我感觉心里发凉,脑中一片空白,只能任由他们摆布,警察似乎又问了我很
多问题,问我和那噶是什么关系,和小慧是什么关系,问我为什么会在他们「夫
妻」家,为什么打了那噶,有没有「性侵犯」小慧。
我不能提「假结婚」的事情,也不能说偷听的事情,也不清楚该不该说那噶
和那个丑陋女孩的事情——我只能硬着头皮,说「一切都记不清了」。
折腾了很久,面前的警察到也没有再追问什么,只是最后,他就说要暂时把
我送我去拘留所。
我惶恐的全身发冷,可是我身边既没有律师,我心里又装着小慧的事情,也
不知道能怎么办——我只能发呆的任由警员摆布,行尸走肉似的被押上了车,在
夜色中带离了警局。
想着小慧,想着我在学校的生活,想着明天会怎样,我只觉心里越来越冷。
不知过了多久,我就被带到一栋白色的楼宇前,虽然表面似乎和写字楼没有太大
区别,可看着周围一圈的铁丝网,就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天!这就是我在u国留学的结束么?还说什么保护小慧,说什么和小慧的未
来,我在u国的未来也就这样结局了吧?我真是太失败,监视了那噶那么久,竟
然由于一时冲动,反而把自己害进了警局。
失魂落魄中,我又在警察的指挥下照相,打指纹,检查衣物,等等,而最终,
警察把一个带姓名和照片的塑料环套在了我的手腕上,就把我带到了一个大约十
几平方米的小监牢,而里面已经有七八个不三不四的人了。
那个牢房三面都是粗糙的灰色水泥墙,没有没有任何的窗户,一面是黑色的
铁栅栏,而里面有几张简陋的床,角落是一个没有任何遮掩的便池。警察把一个
棕色的破毯子塞给我,解开我的手铐,就把我推入了那牢房中。
刺眼的白色灯光下能看到身边几个人大多也都是有色人种,不但衣着褴褛,
也都长得是奇形怪状,不是带着显眼的纹身,就是留着古怪的发型。牢房的墙上
有个电话,似乎可以拨打几个有限的号码,只是我心底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独自坐在床上,感觉水泥地面格外的冷,四下的几人也没有任何交流,我
只觉得心里发空,不敢相信自己真的进了监牢。
一整夜,我都是神智恍惚,在刺眼的灯光下根本不能入睡,脑中混着恐惧,
后悔,担忧,耳旁又是走廊和各个牢房中传来的交头接耳声,呼噜声,走动声,
大小便的声音,一切本来都应该离我的学生生活很远,可现在却是那么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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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到天空,也没有钟表,我不清楚到了什么时间,只是在半睡半醒中似乎
听到了吵杂声,而张开眼睛,才看到一个警察推着辆灰色的手推车,正把一包包
小塑胶袋从栅栏中丢入牢房。
我坐起身,感觉被撞的那边脸依旧生疼,脑中也还是昏沉沉的。
我呆滞的望着地上那一次性塑料袋,而看着其他几人分别去拿了一个,我才
明白,这大约就是早餐了。
我无力的也拿了一包,扯开那白色带着蓝字的塑胶袋,里面是一小纸盒牛奶,
一个苹果,两片苏打饼干,还有一个干巴巴的三明治,而所有食物都冷得如同刚
从冰窖里拿出似的。
我咬了口三明治,喝了口牛奶,就再也没有什么食欲了,不单单是食物难以
下咽,更是因为我心里堵的难受,就仿佛知道自己得了绝症一般的绝望——无论
我被判的罪是轻是重,我在u国的生活就将这样结束了,我很可能再也看不到小
慧了,就因为打那噶的那一拳。
那一拳也仅仅是一个错误,也根本没有帮到我的女友。
我心里暗骂着,可除了悔恨的怒火,更多的是一种说不的灰暗和沉重。
脑海中涌出小慧那天真可人的笑脸,回忆着我们一次次嬉笑相拥的度过一个
个节日,想到我们一起在校园中经历的平淡而温馨每一天,感觉到这一幕幕都将
和我永远擦肩而过,我眼角忍不住涌出了痛心的泪。
而我,被遣送回国之后,身边的人也会知道,我是女友跟人跑了,又和人打
了架,才被送了回来——一切,都将是灰色的。
似乎到了中午,一个警察就又扔了几个塑胶袋到了牢房中,而里面也不过是
一模一样的食物——而晚上,也是一样。
这样日子就重复了两天,也没人任何理睬我,我只感觉到自己是那么渺小,
那么绝望。
第三天的中午,在狱警点名后,我和身边那七八人都被戴上了手铐,然后被
铁链把手铐连在一起,被推上了一辆大的押解车,一同被带离了拘留所。整个过
程中我只觉脑中全是空白,恐慌中呼吸不畅,全身无力,也记不清是怎样听说的,
只知道我们会被带去法庭,然后准备出庭。
整个路上我一直都是魂不守舍的,而到了地区法庭,我也就和身边的七八个
人一样,沉默着,任由持枪荷弹的警员摆布,一个个准备上庭。
就如同曾经在电影中看到的一样,在法庭上面对着一身黑袍的法官——只不
过,自己真的站在了那空旷的中央,才明白了那种无声的重压。
我就听着警员的指挥,在战战兢兢中回答了法官我的名字,然后一旁一个西
服革履的u国白人就开始陈述我的指控——非法闯入,人身伤害,还什么我根本
也没有听清。
失魂落魄中法官问我是否认罪,我混乱的不知如何回答。
认罪,会发生什么?如果不认罪,我又怎么辩解?说出真相么?
无论怎样,我也不能把小慧牵连进来,可是,倘若我现在直接认罪,那不就
任何机会也没有了么!?
在法官厉声再次追问下,我才慌乱的回答道,「不」——我本能的奢望,能
拖延一阵,就拖延一阵吧。
法官告诉我有权利请律师,有权利保释,保释金是十万u元。
那是我眼下支付不了的数目,我思考着该去求助谁,可我根本记不清我是怎
么回答的了,而法官却根本没有时间和我多费唇舌。
就在我搞不清状况之际,法官似乎就认为我放弃了保释,我根本没有机会解
释就被带离了法庭,就又被推上了车,过了更久的时间,我被带到了一所更大的
拘留所。
一切手续都和之前一样,照相,印指纹,被戴上编号的手环——只不过,这
一次甚至被带入了更衣室,换上了橙色的制服。
当我被推入一个更大的牢房,看着眼前二三十一样穿着制服,一个个凶神恶
煞似的黑人,拉丁裔人时,我心里蓦地一沉——天,一切都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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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三天,转眼似乎都过了一周了,而我也根本记不清时间了。
牢房中四处都是冰冷的,食物是冰冷的,床铺是冰冷的,而有时候晚上甚至
没有床铺。我一天天的熬着,心里唯一想的就是能出去,能见到阳光,能再见到
小慧。
我也想过打电话找朋友来保释我,可是没有手机后,我慌张的发现我竟然记
不清任何人的电话!我想打电话却不知道号码。
我就等待着再次上庭的日子,在这个异国的监狱中煎熬着,仿佛早被世界遗
忘——又过了不知道几天,一天的傍晚,一个警员出现在了铁栅栏门口,蹩脚的
用英文叫起了我的名字。
「「可反」?「周」?出来!」
我连忙惴惴的凑到了门口,担心的用英文问道,「怎么了?是…是要再上庭
么?」
那高大的白种警员冷冷的望着我,打开门,又给我戴上了手铐,就生硬的说
着,「shutup!」
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也不敢再做声,而被带着走过了一条长长的走廊,
走过一道道铁门,我就被带到了前台。
那警员解开我的手铐,又依旧是冰冷的说道,「你知道么,申诉人决定放弃
指控了,你现在可以自由的走了!你私人的东西到那边窗口去领。喂,废物!记
住!以后管住你自己!」
我惊诧而茫然的站在有些空旷的大厅中,看着警员离去的身影,心脏猛跳,
全身无力而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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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了衣物,走出了大铁门,而四下出奇的宁静。这么多天之后,站在夕阳的
阳光下,回望身后,感觉是死里逃生一般——我离人生的毁灭是那么的近,就差
那么一点点,我就要作为一个有犯罪记录的人被遣送回国了,而我也本来已经绝
望了。
走出那拘留所,发现四下荒凉而僻静,眼前只有一条破旧的公路。
就在我不知道该朝那个方向走的时候,一辆宾士轿车突然停在了我的身边,
窗户降下之后,出现的竟然是陈律师那微胖的方脸。
我有些惊讶,陈律师就摆手说道,「上来吧,kevin~」
我看了看漆黑的四下,稍微迟疑了一下,但还是上了车。
刚刚离开了冰冷的看守所,我依旧惊魂未定,坐在车上,看着夜色外路灯呼
呼的闪过,一直沉默着,无言着。
半晌,陈律师在一旁平静的说道,「kevin呀,你还算幸运,要不是我费尽
唇舌,那噶也不会放弃指控的…年轻人,以后别那么冲动了。」
「哦?…嗯…多谢了…」我默然的回答着,脑中仍然有些茫然。
又沉默了一阵,我恍然问道,「我在里面…多少天了?…那个…慧臻…我女
友她,怎么样了?」
「哦,大约十五天吧,bsp;应该是今天寄到她家了,婚姻申请也作废了——简单说,我们的合同也完美结束
了,」陈律师有些得意的说着。
「嗯…那就好…」这么多天,我第一次有了一丝安慰的感觉。
不论发生了什么,现在一切烦恼都应该终结了吧,也就是说,我和小慧以后
终于又能想以前一样平静的生活了么?
我有些不放心,又追问道,「那…一切都办妥了?我和女友…都没有任何事
情了?」
「嗯,是,你放心吧,」陈律师沉声说着。
大约一小时,夜色中车就驶入了市区,很快也就进入了我熟悉的区域,望着
窗外霓虹交错,恍若隔世。
「哦,对了,」陈律师打破了沉默,又扔给我一张表格,说道,「按照我们
的合同,这是剩下的款项,你签个字,金额会从你的账户转账的。」
既然事情终于可以结束,不论之前发生了什么,就都这样过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