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不太清那天到最后是怎么哄好他的,也可能他原本就太过于信任我,哭了一会儿就收回了眼泪。
至少要让他过一个风平浪静的中秋节,我把负荆请罪的日子定在了下个月一个非常普通的工作日。阮言在我下巴上亲了一口,扒着门缝和我挥手,他定的游戏机大约下午送达,矜持地提醒我,晚上早点回来啊。
我突然就不想出去了。
宝宝,再亲一下,亲这里。我指了指嘴唇,厚颜无耻地朝他讨福利。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啊!他挑起了眉毛啐我,摆明了不愿意理我,义正言辞道:“你还不快去上班,几点了都。”
这会儿是上班的点,楼下防盗门开合的声音接连响起,我伸出腿卡在门缝中间,死皮赖脸地不让他关门。
阮言没有办法,踮在门槛上快速地搂着我啾了一下。他还是笨,吃了多少次亏也还是不懂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被我扣在怀里得寸进尺地亲了个够本。
两瓣嘴唇水润微红,他一害羞就会无意识地睁大眼睛,冲我亮出了爪子发狠:“好了好了,你快点走了!”
车子从车库开出来,行驶到第二个交通灯时转了弯,避开了上班路的高峰期。
不请自来是很不礼貌的行为,换作以前,林阿姨大概率会宽恕我这样不懂事的行径,但我想她现在应该不大愿意看见我。
“谁啊?”她隔着门柔声问。
“干妈,是我,沈路。”
门里边明显沉默了几秒钟,我听见阮叔叔把遥控器搁在茶几上,问林阿姨怎么不开门。林阿姨迟钝地为我开了门,目光往我身后一扫,没看见她的心肝儿。
我说:“只有我一个人,宝宝在家,没过来。”
“我去厨房给你倒杯茶。”她多活了几十年的时间,也没法一朝一夕之间改换心情,只好尽量减少和我的接触。
阮叔叔拍了拍沙发:“小阮呢?你今天没去律所吗,怎么有空来看我们了。”
他笑笑,说自己今天调休。我也没想到今次登门会见到阮叔叔,原先我是准备逐个击破,既然赶巧了,那就……顺其自然吧。
我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转述了一个事实——
我喜欢阮言。
林阿姨端着茶杯从厨房走出来,握着杯身的手颤了一下,杯面洒出来几滴茶水,沾湿了干干净净的地毯。
“侬勿好哈港八港!”她重重地放下茶杯,喉音里的颤抖和阮言如出一辙,拼命阻止我接着说下去,“小宁哪能噶瞎讲!”
阮叔叔神情错愕,看看激动万分的林阿姨,又瞅瞅格外镇定的我。他心里有了判定,脸色逐渐不那么好看。
我适时下了一剂猛药:“干爹干妈,我今天过来这一趟,就是要和你们报备一声。我接下来讲的都出自真心,不掺一点假话。我是真的喜欢宝宝,想要照顾他一辈子。”
说来好笑,迄今为止我还从未向阮言坦陈过这个事实,却已经准备好了先在他父母面前诉衷肠了。
第26章
阮叔叔点了根烟,自打阮言上小学以后,他基本上从不在家里抽烟,那天算是破例了。
气氛越发尴尬,袅袅白雾拂了过来,阮叔叔在抽了半根之后,将烟头碾进烟缸,沉声开口:“你跟我们讲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你回去,叫阮言过来跟我说。”
半支烟的时间里,他理所当然地补全了一个看似真实完整的故事。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两人双双搬出去住之后天雷勾地火,背着长辈就私定终身了。放到几千年前又是个可歌可泣的故事,只不过性别要改上一改。
阮言毕竟是他们的孩子,阮叔叔了解阮言的性格,认为我是打头阵来了。
但他这回猜错了。
我说:“不是的,宝宝不知道,是我自己要过来的。”
憋了半晌的火猛然爆发,阮叔叔厉声斥道:“多大的人了,还喊什么小名!”
茶几上的烟灰缸跟着震了震,林阿姨通红的眼睛流下眼泪来,抿着嘴唇不让情绪外扩,竭力维持着身为长辈的体面。
阮言五官挑着父母精致的地方长,性子却是像他妈妈更多些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阮叔叔转过头,他已然默认了事实,向站在饭桌旁的妻子直接求证。
林阿姨也不讲话,只顾流着眼泪,扭头进了厨房里。她就连关门也是小声的,沉闷地隔开客厅的纷扰,将空间留给家里的两个男人。
“什么时候开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