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悲无喜依照着血族的本能行事,消灭周围的活物,毁灭一切的威胁。
是谁都无所谓,敢忤逆他的,挑战他地位的蠢货,只会死的比他快。
伊万觉得这一切其实并不糟糕。
突破身体最后的底线之后,精神就溺入无尽的深海虚无之中。伊万一开始觉得浑身冰冷刺骨,难以忍受,但痛觉极致以后就不在有什么感觉。
只是过往的场景如同走马灯一幕幕的在眼前闪过,他的过往,他的家族,他的敌人,他的北地。思维似乎和这周遭的冰冷一样,沉寂而麻木。
最基本的情绪被剥离,破坏生存的威胁,任凭潜能的力量从激发,到蓬勃,最后如同破了洞的桶,不断的流失。
伊万站在地狱的大门前,死亡的甜蜜诱惑已经触手可及。只要再前进一点,就能真正解脱了。
直到他听见一个声音。
“伊万,你在吗?”
这个声音伊万很熟悉,瞬间心脏就狠狠的收缩了,心尖微颤的感觉让他停住了前进的脚步。
他是谁?他是谁??!
接着就是讨厌的阳光,灼热的生厌。
那个人的力量能穿透一切,彻底打乱了这份幽暗的平静。伊万觉得自己就像是突然从黑暗的水底被拖拽起来,周遭的水压突变使得血管快要爆裂,刺骨的疼痛重新回归,浑身每一寸骨血都重新被唤回。
我还活着吗?这算是还活着吗?
尖牙刺入皮肤,他温热的血液裹挟着无数生命的能量。伊万如同溺水之人贪婪的吸入空气,恨不得一口气把怀中的人直接吸食殆尽。
他说,他叫王耀?
伊万突然眼前就黑了,什么也看不见了,意识重新归于沉寂,也不知过了多久。伊万费劲力气重新眼睛,才听到耳边传来声音,像是隔了一层墙,听的不太真切。
“感觉怎么样?姐姐说你今天回醒过来。”娜塔莎握住了伊万的手,直接把他从床上拖起来,“你醒了就好。”
伊万茫然的看着周遭的环境。这是他的卧室,没有被正面波及到,这些天应该被简单的收拾过。
虽然身体痛觉还存在,但伊万全身上下没有任何伤痕,甚至觉得体力更加充沛了。伊万看着熟悉的房间发呆缓了几秒,那些记忆才开始疯狂的涌入脑海。
暗潮汹涌的长老会,消耗体力的挑战仪式,贴身属下的背叛,还有旧贵族差点成功的政变。
每一件都是能颠覆他北地血族的大事。
还有呢?还有一个人?
那个刺入脖颈吸食的脆弱人类,他的黑发如丝缠绕在手臂上,微凉如玉。他的血甜美而温热,就连挣扎的样子都是可口的,征服和渴求的欲望遵循这本能,是不可能半途中停下的。
一个失控渴望力量的高阶血族和等同残废的退役血猎?他有可能活下来吗?
他的右手,因为自己的私心,根本不能再开枪了。
“王耀呢?在哪里?”伊万撑住娜塔莎的肩膀,挣扎的站了起来,因为恐惧而颤抖的双唇尝试了几次才发出声音,“在哪里?”
可娜塔莎咬住下唇,半天没说上一句话。
“他死了?不会的,他在哪里?”伊万注视着门外的狼藉和血迹,视线却怎么也对不上焦距。
极度紧张的时候,脑子总是会格外活跃而混乱。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压的伊万心口作呕。
王耀一向是妥帖谨慎,趋利避害,生命力顽强的很,不可能就这么死了。当时就算他被那帮东方大陆的主战极端分子折磨了那么久,都能保持神智活下来。
他一定有办法解决的,王耀一定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