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的金发少年坐在钟楼的栏杆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万一被发现的话……不，哥哥一定会发现的，毕竟，我的能力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呀。之后会抱怨个不停吧，他就是那么可爱的家伙。”
微微一笑，他挥开衣摆站起身；然而就在那时，身体突然摇晃了一下。
“切……”他望着开始虚化的手指，“已经不行了吗？思念体还真是麻烦……”
金色的眼睛斜睨着夕阳将沉的方向。
“如果我按照约定乖乖扮演一个好学生，你也要记得遵守约定哦，哥哥。”
白色的身影在瞬间化作了金色的磷火，在空气中完全消散了。
同一时间——
“……路德维希同学。”
扶了扶鼻梁上的镜架，罗德里赫再一次心平气和地叫着那个名字。
此刻，教室里的其他学生——其中也包括未来的主教大人，费里西安诺——全部疑惑地望着坐在教室后排的那位反常的优等生。
这个一丝不苟的家伙竟然在上课时间走神了，而且无论老师怎么呼唤，他竟然完全没有理会的意思。
罗德里赫放下手中的《圣经》，穿过过道朝路德维希的座位走去。
“……！”
听到手轻轻地扣上课桌的声音，金发少年像突然被惊醒了一般，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看起来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噩梦，呼吸沉重，脸色难看得惊人。
“‘所以你要保持警醒，因为不知道家主何时会到来’。”他的老师平静地望着他，低声念出了那些句子。
“……《马可福音》，第十三章三十五节。”
无意识地用手指揉着眉心，金发少年毫不迟疑地说出对方想要的答案。
罗德里赫点了点头，赞赏的眼神充满忧虑：
“如果不舒服的话，中途离开也没有关系。反正我的课对你来说本来就是可有可无的吧。”
“不……并不是那样……”刚刚说出那些满怀歉意的话，路德维希突然改变了主意，“抱歉，请让我休息吧，罗德里赫老师。”
说完之后，在得到必然的许可之前，他已经在汇聚而来的惊讶视线中从老师身边走过，径直走向了教室的大门。
外面的阳光让他感觉舒畅了不少，然而令人恶心的梦境却没有因此而消失。又一次——他已经无法数清到底是第几次——他感觉灵魂陷入了深深的黑暗，铁锈的腥味让他的身体兴奋得颤抖不止。阳光甚至无法驱除，那残留在手指上的，血液的实感。
如果这一切只是噩梦的话……感觉未免也太真实了。
“哥哥……”
又开始了，那种潜藏在头颅深处的疼痛。而在意识再度沉入黑暗之前，一个声音犹犹豫豫地、却又强有力地打断了他的思绪。
“路德维希先生。”
金发少年抬起头，看到了费里西安诺那张忧心忡忡的脸。
“什么事？”他以目光勉强询问。
“那个……”棕发少年的目光在游移，“我觉得你的脸色不太好看……总有些放心不下……”
“现在是上课时间吧？”路德维希尽量说得冷淡一些，希望这个话题能到此为止，“你的身份特殊，不要随便作出会影响你声誉的事来。”
费里西安诺脸色一白，但却还是朝他迈出一步。
“我……”事实上，在提出建议之前，他就已经那么做了，“可以坐在你身边吗？”
本来打算立刻起身就走的，不过那时候，路德维希才发现自己连把眉心皱得更紧的力量都失去了。
“……随便你。”
他用手掩住了额头。而小心翼翼地坐在他旁边的少年，抱着膝盖许久都没有说话。
“路德维希先生……”
“直接叫名字就可以了吧？”
“诶？可不那样的话我总觉得很不安呢……那个，路德维希先生，今天的天空很漂亮。”
“的确如此。”金发少年无心地应着，想象着哥哥正在面对怎样的天空的同时，他还是忍不住放低手掌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