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礼貌地表示遗憾。
恐怕没人想见那气息奄奄的老头。面前就是珍馐佳肴、芳醇美酒，还有远比传闻更加美丽的少女，有几个男人会注意其他呢。
一般来说，应该是这样的吧？
贝瓦尔德先生眼中流露出罕见的赞许。他的同僚笑容如常，手指心不在焉地拨弄酒杯。至于上座的那对兄弟，罗维诺似乎兴致不高，不时打着哈欠；他那身份高贵的弟弟倒是很懂得享受美食。
而被强行按坐在桌前的基尔伯特，显然是脸色最难看的一个。面前的东西分毫没碰不说，每当旁边的弟弟递过食物，他的肩膀就绷得更紧，虽然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吃下去。
“真是的……”
路德维希拿起餐巾，去擦残留在哥哥嘴角的汤汁。尽管没有躲闪，银发少年还是极不自然地移开目光。
就在那时，他在无意间和女主人四目相对。
同样胃口缺乏的阿尔弗雷德，注意到此刻两人的表情都发生了微妙变化。不过很快地，少女用笑容掩饰过去，转向右边的费里西安诺。
这该不会……是什么奇怪的征兆吧？
“瓦尔加斯的殿下，”
少女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
“您的到来，正是慈悲和勇气的体现。而感动于此的家父，为了正在受难的人民，希望能和您单独谈谈。”
费里西安诺手中的刀叉应声而落。
“我一定要自己去吗？”他求助般望向其他人，“路……”
安东尼奥起身按住学生的肩膀：“如果允许俺陪同的话，这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
棕发少年轻声说：“路德维希先生也可以一起去吧？”
“考虑下你的身份，”青年毫不留情地驳回，“路德维希只是一般学生，还没有那样的资格。如果会让你感觉好点的话，你哥哥倒是可以旁听。”
“为什么我也……！”罗维诺刚要说点什么，就老师的目光之中咬住嘴唇。
少女面露难色：“这不是我可以决定的事……不过，任何秘密一旦出口，就不再是秘密。我理解您担心殿下的心情……那么，就这样吧。”
一走进那间宛若灵堂的卧室，费里西安诺险些会当场昏过去。
听到少女的通报之后，帘幕后面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
“很抱歉以这样的形式和你相见，尊贵的殿下。”
安东尼奥在背后推一推，费里西安诺才强打精神走上一步：“愿天主降福于您。那一位在天上，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饱受磨难的子民，只要信他的必定可以得救。”
“您的声音非常动听，果然和传闻一样，让人宛若置身于圣光之中呢。我就知道，亲眼看到您之后我就可以下定决心。本想和您单独商谈……不过没有关系，相信站在这里的人，没有谁不认为您必定是下一任的教宗。”
“那种事……”少年扭动着纤细的手指，“根本还没有确定。”
“我会让这成为事实。”男人快速又坚决地接上，“不过，您必须许诺让我获得枢机主教的职位和荣誉。”
费里西安诺的脸孔瞬间惨白。而安东尼奥，眼神也难得地阴沉下来。
枢机主教是教宗的左右手，有选举下任教宗，以及决定普世事务的权利。候选者不是重要教区的主教，也是历史悠久的大修会的会士，这可不是异想天开的有钱人可以染指的圣职。
青年干笑了一声：“请恕我直言，那必须由教宗亲自任命才行，而费里西安诺还是在读学生。”
“他的选择，将决定他是否能拥有这个权利。”
男人的语速突然变快，似乎有什么超乎想象的力量正在注入那病弱的身体：
“现在的佛罗伦萨……不，亚平宁半岛和整个欧洲都陷入了恐慌，圣职者像贱民一样死去，尸体被蛀食，信仰正动摇，再这样下去神圣教廷的地位也岌岌可危。必须有人做点什么了……而这，正是您冒险前来的真正原因，不是吗？”
“爷爷说只是慰问……”费里西安诺移开目光，“我……是按照他所说的去做。”
怯弱的回应并没有改变对方的决心，男人慷慨激昂地说了下去：
“如果您在这时带来‘奇迹’，那么，全世界的信徒必将跪伏在您脚下，耀武扬威的帝王也会争前恐后地亲吻你的鞋子，并视之为至高无上的荣誉！我和您提出的交易——请允许我称之为交易，毕竟我是个商人——就是将我拥有的‘奇迹’奉献给您，而我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如果您有这个本事，”安东尼奥毫不客气地问，“又何必非要这孩子来呢？”
“……必须有特定的演员才行。”帘幕后面传来沉重的喘息，那番长篇大论显然耗费了大量的体力，“和教廷公然为敌可不是个好主意。我宁愿选择更加现实，而且稳妥的方式。”
觊觎枢机主教的职位可一点也不现实。
青年不动声色地收起讽刺的锋芒：“既然如此，您所说的‘奇迹’到底是什么？总得弄个明白才可以做出选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