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岩看着神荼,一眨不眨的。
他看着他,固执的,倔强的。
夕阳映得青年那张固执倔强的侧颊微微泛红。
安岩就这样定定地看着神荼,张口,一口咬下手中那散发这诱人香气的面包。
一口下去。
他脸上立刻就露出了恶心、痛苦的表情。
如果不是他死死地咬住牙,恐怕立刻就会将那一口面包吐出来。
可是他扭曲了脸,咬死了牙,眼仍旧是定定地看着神荼,却是硬是狠狠地将那一口面包吞咽了下去。
然后,他又咬下了第二口。
第二口比第一口的反应更加距离,青年的眼角都抽搐了起来,他猛地放开神荼的手,一把抓起放在茶几上的水杯,一口气将那杯水灌下去,硬是用这杯水将那第二口面包再度咽下了肚子里。
一杯水下去,安岩微微喘了几口气。
不知道是生理性的还是其他,镜片后他的眼角无法抑制地开始泛红。
可是,也仅仅只是在泛红,没有其他。
他再度吸了几口气,没有再去看神荼,而是在沙发上坐了下去。
双手抓着手中那个明明散发着香甜气息对他来说却就像是毒药的夹心面包,他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咬下去,一口一口地吞下去。
咬得牙齿都止不住在打颤。
吞到绷紧的肩膀都止不住地在发抖。
每一口咬下去,喉咙就像刀子在割。
每一次吞下去,胸口都在翻江倒海。
整个身体,全部的细胞都在抗议着,叫嚣着,抵制着那进入他口中的东西。
他吞咽着那令人垂涎的美食,脸色却是一点点变得苍白。
明明是本该是作为人类最幸福的时刻,对他而言却与酷刑无异。
……
无比熟悉的酷刑。
在神荼刚刚死去的那段时间,他每一次吃东西,都遭受着这样的酷刑。
而那时他竟愚蠢的认为自己是因为太过于悲痛神荼的死而导致……
硬生生地将最后一口刀子吞入腹中,安岩捂住嘴,用尽所有的意志将那已反胃到咽喉的东西再一次挤压下了食道。
……他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将那几乎已经溢出喉咙的呕吐物硬生生压了回去,他的喉咙在火辣辣地痛着,像是被刀子劈砍过一般。
这种呕吐物不断在咽喉、食管、胃中来回颠覆的痛苦,若不是亲身体验,没有人知道这是一种怎样的酷刑。
它让青年那原本在夕阳的映照之下微微泛红的肌肤此刻已成了没有血色的惨白。
安岩抿紧唇,攥紧手,直到食管和胃中硫酸般的翻腾感终于缓和了几分之后,他才抬起头,向神荼看去。
神荼站在安岩身前,看着安岩。
自从安岩开始咬下第一口面包的时候,他就再也没有了任何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