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离开这座城市万里之遥,却始终忘不掉在这里的那个人。
每一个深夜,记得的都是那人温润眉眼,瞥向自己时盈盈含笑的桃花眼。
每一次醉酒时,记得的都是那人袖手而立的绝情侧影,还有那俯视着自己的冰冷目光。
我只愿,你老死在西域。
那人说。
我只愿,你我在有生之年,再无相见之日。
当初头也不回地离开京师、离开大清的时候,他曾发誓在有生之年再也不踏入大清一步。
然而,不过十年时光,他终究还是打破了自己的誓言,再一次回到这里。
他不会暴露身份。
他这么想着。
他只要远远地去看一眼那人就好。
如此想着,他自己也忍不住苦笑。
当年在大清武林之中名满天下,如今在西域之中同样令人闻风丧胆的侠士睚眦,竟是会有如此卑微之时。
掩人耳目偷入京师,不过是为了在远处偷偷再看那人一眼。
他拉紧头顶的帷帽,垂下来的皂纱挡住了他那明显不同于中原人的外貌和白发。
他沿着记忆中的道路,慢悠悠地朝那个人的宅子的方向走去。
他在拐角处站定,越过墙角,往那宅子的大门看了一看。
这一眼,男子脸色一僵。
那曾经清静幽雅的状元郎府邸此时竟是破败不堪,陈旧破烂的封条贴在大门之上,那褪色的红色灼眼之极。
“哎哟,客官,你是外地来的吧?。”
油嘴滑舌的酒店小二一把接过那带着帷帽看不清样貌的沉默男子丢过来的碎银,一掂重量,顿时眼睛一亮。
“大爷您是要问那柳家状元郎的事吗?”
“要说那状元郎,那可是风姿俊朗的翩翩公子一个啊,想十年前这位文曲星三元及第打马游街之时,就在我们酒楼这拐角处一笑,可不知俘获了多少大姑娘的芳心啊。”
“唉唉,这位俊俏的状元郎死的时候,京师里不知多少小姐哭肿了眼,哭碎了心啊。”
小二自顾自说着,没看见那男子放在桌上的手指剧烈一颤。
“……死了?”
“对,柳状元在十年前就死了。”
“为何?”
“唉,还不是那该死的奸臣和珅,硬是给他栽赃,说他什么勾结朝廷要犯图谋不轨,我呸!人家柳状元可是世家公子,怎会认识那些粗莽的武林中人朝廷要犯?”小二愤愤不平地说,“我看那奸臣就是嫉妒柳状元面容俊美年轻有为,得到了先帝的欢心,故意给他栽上莫须有的罪名!唉,偏生先帝听信了那奸臣的谗言,竟然将柳状元当众斩首示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