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风元嘉踏过风化严重的沙石上前,在默苍离身前半蹲了下来。星月之下,笼上迷雾般的薄纱,将人染得霜白。
“嗯?”
“脏,何况你的耐心不多了。”
“是你,来的太慢。”默苍离纡尊降贵攀了上去。
“吾也只是人而已。嗯?比以前重了,果然是这些年有杏花君都变懒了。”燕风元嘉背着默苍离直起身掂了掂。
“安静!”
“实话都不让说。”
“聒噪。”
“……这样不是很好么。杏花君很好,至少比孤斐堇好太多了。”燕风元嘉顿了一顿说道,“退隐,远离墨家一切水到渠成。”
年轻的时候不会去想寻找传承者,可时间却总是那么快,可人心总是容易改变。谁能说一定初心不变,谁能真正毫无愧疚。
“你该恨我。”默苍离闻得到他身上掩藏在香料下淡淡的血腥味。受伤的不只是任飘渺,还有这个从来都不注意自己安危的蠢货。因为不死,又或者死还能再度醒来。
“恨一个毫无愧疚心的人?”燕风元嘉反问他,荒芜的战场一看不到万骨枯的痕迹,风沙卷在脚下,像是要阻止前行的步伐。
“有兴趣听个故事吗?”
“没兴趣。”
作者有话要说:佛了。
剑网三,卸载。
☆、第二十八章
默苍离的没心情不出燕风元嘉的预料,能让这个人产生兴趣的事情恐怕只剩下魔世开启。
“你不想听,吾也不想从记忆力寻出这些过去。”燕风元嘉说道,没有非说不可的理由,也只是一时兴起,就如默苍离从来没有说起过他的过去,属于孤斐堇这个名字的过去也不值一提。
“你确实健忘,好好回忆一下。”默苍离压了压燕风元嘉肩上绒毛里,不同于苗疆王族常选择的狼毛,是更柔软的貂绒。
“这是你的梦境,吾虽擅长幻境之流,但却不可能凭空造相。”
默苍离语不详焉,却足够明显。
山谷中的披风扬不起沉重的裘衣,只能吹得绒羽杂乱,发饰上深色的珐琅饰件相互轻触发出金属碰击的声响。
燕风元嘉起初并不喜欢束发,因为每次拆开都特别麻烦,但在后来却习惯了繁琐的发型麻烦的发饰。
野花也好家花也罢,燕风元嘉随手采摘了一朵,花这种存在脆弱得很,也顽强的很。看似娇弱却在生死攸关之时爆发出极为强烈的生存欲与意志。
天将明,然人心弥漫了数百年的墨色不曾因清澈泉流的灌注而冲淡半分。
“天亮了。”
燕风元嘉说道。天已明,夜已过,散去黑夜笼罩的阴影,连风都轻快了起来,只是心没那么轻松。
“像不像当年吾背你下山呢?”他浅笑着说道,路旁又凝聚成了一道崎岖山路。
“幻术欺瞒人之意识,篡改人之感知,但终究是假。孤斐堇你想说什么。”默苍离睁眼,神色漠然。
燕风元嘉一时没有回话,终于,第一缕在冰凉的光照到脚边时,他忽的低了头,一声笑随着苦,随着自嘲:“也许是吾怀念过去,还曾年少轻狂不羁风雨。”
默苍离从未有过属于年少轻狂的时期,他一直都冷静地令人觉得恐惧。曾有人试图拨开那层冷漠的躯壳,最后只是将一身的鲜血尽数浇筑其上,铸造了更为坚不可破的城墙。
秋已至,而冬亦不远,落尽夏的繁花,秋的硕果,冬只有更厚的阻碍,难以逾越。
“再一次我也不会有其他选择。”默苍离伏在燕风元嘉背上缓缓开口,“人世不需要太多的怪物。”
“何必同吾解释,”燕风元嘉笑了一声,胸腔中震荡着前尘难忘,但终究过去,没人会为此后悔。“你做的很对。”
“你该恨。”默苍离的口吻如此笃定,笃定到让燕风元嘉都以为他自己是恨的。可是那极致淡薄的情感却始终回馈不了什么给他。
燕风元嘉缓缓道,但他已不在继续往前走了:“吾该如何去恨。默苍离,死于你手中的人,不是每一个都会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可吾却淡忘了。”
天穹撕开一道裂口,宛若天地崩塌的颓退顷刻摧毁整个幻境,但展露与眼前的却是一片白骨堆积的荒野。默苍离从他背上下来,踩在了无数破碎的白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