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生活,就是要在寡淡的白开水似的日子里弄出点幺蛾子,要不然总觉得没意思,不刺激,不痛快。
今天是星期六,可谓一周以来最令人期盼的一天。周一是一个遥远的词汇,不必担心工作,可以放任自己在床上躺尸而没有负罪感,身侧是可口的肉体,床头有(事后)烟。一切看起来和谐而完美。
然后宗像不知道脑子里哪根弦搭错了决定把卧室里的镜子拆了。
说起这个,一开始装修的时候周防尊就觉得宗像执意要在卧室装一面镜子的想法简直智障,特别是知道了宗像的理由——“为了方便早晨起来整理仪表”。不过他在这方面向来犟不过宗像神奇的脑回路。
不过除了半夜醒来会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一跳之外,其实留着镜子还是有很多妙用的,譬如说最近周防尊就觉得,开灯对着镜子做♂是一件让人格外身心愉悦的事,之前许多受限于视角的动人风景都可以借助镜子看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天搞得太过火了宗像才要一气之下拆镜子的。
拆就拆呗,随他去,周防并不打算在这种事上和宗像争出个高下。反正就算卧室的镜子没了,不是还有浴室吗。
“阁下小心点,拔个钉子别那么用力,墙都要被您拽塌了。”宗像坐在床上云淡风轻的发号施令,周防尊回头瞪他又觉得无可奈何,嘴里叼着钉子含糊地让他起来扶一下镜子方便把另一侧的钉子弄下来。
镜子大且重,宗像一只手扶着镜面,周防尊准备再伸手够一下另外一侧,两个人都没留意这镜子本来就不是一整块,当初为了满足宗像布满整面墙的要求,是两块拼到一起的,现在没了边框的约束,半面镜子哗啦一下,不偏不倚直擦着宗像右手滑下去,从小指到掌根划了好长一道血口子,还好因为离地面近没摔个粉碎,要不一会儿收拾起来更麻烦。
抽了张纸巾按在伤口上,“哼……野蛮人果然是野蛮人,完全没考虑过意外情况的发生。”
说的好像你考虑了一样,周防尊心里默默吐了个槽。
然后他放下镜子吐了钉子从凳子上跳下来去看宗像的手,镜子边缘锋利,划得还挺深,血汩汩冒出来湿了好几张纸巾。
宗像拿着纱布在去不去医院之中纠结,按伤口的长度和深度的确有必要去处理一下。不过他还是更想直接包扎一下了事——要是当年他还有王的体质的时候,这种轻伤算什么,贯穿伤包扎一下过几天又是一条好汉。
周防皱着眉看他止也止不住的血,拿着纱布按上去,一手帮他把外套披上,推着他往外走。
“阁下要干什么?这点小伤我上点药就好,等我找一下药箱……”
“闭嘴,去医院。”
事实证明,对于想要堵住一张不停说话的嘴,一种方法是把他噎到没话说,另一种是用嘴堵住。
这两种方式周防尊都得心应手。
医生撕开简单包扎的纱布,幸好伤口比较干净,清创结束后准备针线:“打不打麻药啊?”
“打。”还没等宗像开口,周防尊径自做了决定,心情明显不太好,身边低气压都成了漩涡。
医生突然感觉背后发凉……
针刺入伤口,穿过皮肉有种奇异的触感,线穿过去,再被拉出来,感觉格外清晰。宗像垂眸静静看着医生的动作,好像那手根本不是自己的。不需要外力固定,他沉稳的像一株大理石雕像。
周防尊看着他头上慢慢沁出细汗来。
“疼?”
“我抗麻体质阁下又不是不知道,”宗像丢了个白眼给他,“要不是您一意孤行……”
“总比不打好点。”
宗像没再说话,专心盯着医生一针一针缝合,拉线,最后打结,包上纱布。
“伤口比较长,右手记得避免用力小心裂开。千万不要沾水,按时吃药,忌烟忌酒,尽量避免辛辣食品,没发炎的话两周以后来拆线。”医生重复着可能对人说过无数次的医嘱,笑着拍宗像的肩,“小伙子不错嘛,抗麻体质还能一声不吭的。”
周防尊提着药,小心地牵着宗像没受伤的左手往家走,宗像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不在焉的。
“宗像,想什么呢,看路。”过马路的时候周防尊终于忍不住提醒他。
“没什么……想到以前还是王的时候。”
周防尊知道他的潜台词是“受个伤哪有这么麻烦”。
他看了一眼宗像包得像个粽子似的手,没忍住笑了。
“阁下笑什么?”
“你这家伙也有痛觉神经的啊。”
要不是沁出的汗把头发都粘到脸上了,看起来完全就像没感觉一样。
“所以说还是当王的时候方便,普通人的自愈能力实在是一时难以适应。”
周防尊掏钥匙开门,“现在挺好的。”
又补了一句,“普通人或许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