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浦路斯沙雕AU
奥姆端坐在路边的马车里,车后侍立大队仆从。他透过围帘观察,神庙外的白色立柱被深夏太阳烤得发光。大门的上方,女神头戴花环,胸脯浑圆、腰肢柔软,注视着人们来来往往。
来的人形单影只,走的人成双成对。有些是矮小瘦弱的妇人被高大英俊的青年牵住,有些是美丽丰润的少女拉着丑陋衰老的男子。
奥姆今天也要带走一位姑娘,不知道姓甚名谁、高矮美丑,更不关心贫穷富有,因为他们将仅仅共渡一夜良宵,早起各奔东西。忠贞一旦献给爱神,今后便可尽情寻欢作乐。
奥姆掀开围帘,低头跨过车辕,跟在头戴纽帽的姑娘们后面走上台阶。他的外貌引起前后的低声窃语,姑娘们并不以与丑男□□为耻,但若能在丝线牵引下,与淡金头发的美人邂逅一夜,就是额外收获。
奥姆踏进内城,石壁和拱顶挡住热潮,空气隐隐飘散清凉。迎接他的是一座迷宫,数不清的女子坐在错落的石椅上,隔着她们和奥姆的,是无数道丝线。丝线被每日清晨随机摆放的木桩变换走向,但每一个起点必然通往某个终点。
奥姆踌躇,目光左右扫过,试图估计出任意一条通路,但做不到,因为女神降下旨意,让结合不受到喜恶的玷污。于是奥姆放弃,犹豫地把手放在身边这道起桩上。
他听天由命往前走。一边对自己说,不过是日头落下又升,一边放慢脚步,好让谜底永不揭晓。室内突起喧哗,奥姆如蒙大赦,和其他男人一并驻足回望。
引起骚乱的是门口披着黑色外袍的青年。金发垂在肩头,身形高大,挡住了阳光,却把更烈的灼热带进室内。衣服不祥的颜色引起质疑,但指责声因为青年的一脸天真而却步。他对每个盯着自己的男人女人微笑,每个人都溺在湛蓝双眸中。
青年迈动长腿,几步走到捆紧丝线的首排立柱。他挠挠头发,瞥眼去看旁边人。好心的男人低声对他解释,并把他随意指向一段孽缘,他便开心地轻轻把手放在丝线上,好像能从中品味什么力量,郑重地、充满期待地往前走。
奥姆被青年的朝气蓬勃鼓励了态度,转过头,也加快脚步。
他低头走着,盼望下一刻就面对命定的女子,立柱被绕过一个又一个,姑娘们放大一寸又一寸,他快接近终点了,一线之隔,他就能牵起一位棕发少妇的手。但这不是他的命运。丝线横向拉远,他不得不回身走进内城深处。
空间幽暗,奥姆觉得自己迷了路,立柱的影子重重叠叠,晃得脚步不知是在前进还是后退。他烦躁起来,后悔选在不吉利的日子履行忠贞。脚步愈发快,心底诅咒愈加激烈,眼前一黑,撞进结实的胸膛。
奥姆的腰被搂住,惊愕抬头,也落入湛蓝圈套。他从未见过,一个人的容貌可以粗旷得像海浪雕刻的礁石,精致得似云雀饮下的露水。
青年对奥姆微笑,眼睛里的灿烂把奥姆灼伤。“对不起......”奥姆嘀咕,扶着对方试图拉开距离,但青年的胳膊牢牢把他扣住。
“为何道歉?”青年问,“你是我的命运。”
奥姆左右看看,两人立在一道孤零零的拐角,没有任何搞错的可能。
“你一定是走得太快,才赶上了我。”奥姆不屑。
“是你走得太快,才会迎面撞到我怀里。”青年耐心解释,“你想拒绝女神的旨意吗?”
奥姆恍惚,难道真是因为没有卜算吉凶,才遭此大难?
“我们可以作证,你们从两个起柱走向彼此。”刚才仿佛隐了身的男人们全部现形,在不远处给奥姆落井下石。
“神庙祭司玩忽职守,搞错了丝线方向。”奥姆强作镇定。
“祭司是女神的使者,丝线方向是天命所归。”旁人替青年接招。
“你身着不祥之色,不配接受爱神的指派。”奥姆殊死挣扎。
青年一愣,松开胳膊扯下黑袍。奥姆哽住,他只知道青年腰颀腿直,长发小脸,此刻才看清他还有一身山石。白色薄衫赭色长裤,胸口坠着一对淡蓝宝石,似水滴亲吻着他的心窝。
“现在呢?”他问。
“你对履行仪式的步骤毫无了解。”这是奥姆最后的希望。
青年抛出一枚银币,准确地落在奥姆的膝盖,地面叮咚,宣判结局。
奥姆闭闭眼,若给他剃净胡茬,隐去肌肉,倒也能把青年当作伽倪墨得斯宠幸,便由着对方牵起手,把自己拉出神庙。身后的姑娘们纷纷送出祝福笑语,教奥姆耳根生疼。
“我是王子,已命仆人备好最优雅的卧房,让我们的结合不至于给你留下痛苦回忆。”奥姆说。青年点头,跟随他上了马车。
苦夏难捱,奥姆想继续休养,父王的命令却不得不遵从。他乏力地整理仪容,踱进议会厅。
让他两天下不了床的罪魁祸首就坐在客席,看见他还有脸寒暄。
“北方的王子首次访问,我儿,好好款待。”
奥姆心说,我已经从头到脚、从里到外款待过,他怎么还没精尽人亡。
“您的儿子是我命定之人,我今天就要娶走。”青年说。
“果然是不懂装懂。我把贞操进献于神,与你无关。”
“我是雷神。受阿佛洛狄忒邀约,来此选择祭品。”青年张手,掌心燃起圣艾尔摩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