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很尴尬了,这石头像非要追着我,还要哭?
张海客道:“你小子惹得风流债?”
“什么?”我叫道,“我没有这么重口!”同时有些心虚,风流债倒没有,怕是我这逢尸必起的命格,又发挥作用了,难道这不是石像,而是某种僵尸?石头僵尸?
仿佛是要印证我的猜想,那石头像忽然整个一震。我们集体退后一步,接着就见到更让人惊讶的景象:我们面前这条幽深甬道中的石像,好似同时活了过来,我们面前能看到的所有石像,都开始震动。
我们退到石墙墙根处,随时准备撤退,不过那些石头像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样发生“尸变”,而是渐渐地发生了变化。
离我们最近的,也就是刚刚追着我的那个石像,头部忽然裂了开来,接着表层的石料脱落,露出了下面的另一张脸。
我还没来及看清楚,附近的石像也都开始脱落掉表层石料,一时间整条甬道就升起了许多烟尘。
这个地方有些蹊跷,烟尘中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会对人产生危害的东西,我们几个都遮住口鼻,眯着眼睛静观其变。
也许是因为这次身边一下有三个张家人,我明显感到内心中的兴奋和好奇要大于对事态突变的担忧。闷油瓶就不用说了,张海客的本事我也是见过的,而小张哥,除了幻境中的印象,我与他没有更多的交集。但在如此漫长的岁月中,他也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能够保全自身,必定不是个会随便挂掉的小角色。我这个人身体也有惯性,在这样的队伍中,我潜意识里就会认定如果有什么情况发生,姓张的总会第一时间想出对策。
用胖子的话说,这他妈就是迷信啊。
可我确实紧张不起来,直到那烟尘中,突然有一只干瘪的,颜色发黑的手朝我的脖子伸了过来。
几乎就在我侧身躲避的瞬间,闷油瓶手起刀落,砍掉了那只手臂,我同时看到张海客也从腰间拔出了一把短刀,时刻准备着,而小张哥则一下跳开到离我远了一些的地方。
这什么意思?我有些惊讶地看着小张哥,只见他双眼直视前面的烟尘,完全没有理会我,那完全是他身体下意识的反应。
我一下就推翻了刚刚的想法,这三个人虽然都姓张,但是这他娘的只有闷油瓶能信啊。
可能由于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闷油瓶出手帮我已经成为他身体的本能反应。而张海客则是针对“出现危险”作出反应,就是做好防御准备,保证自身安全。小张哥就比较“过分”了,他本能的反应是远离危险源,因为我在他眼里是个无足轻重的人,他并不会时刻关注我的安危,如果我这边有危险出现,他首先的反应是先跳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所以他们中到底谁更能代表张家人?
眼前的景象并没有给我留更多思考这件事的时间,烟尘中传出了一系列什么东西爆掉了的声响,没过多久,烟尘便渐渐散去。
我看到石头像都不见了。准确的说,不是不见了,而是全部脱落了,转而留下了数不清的尸骸。
我也见过很多粽子了,大的小的,干的湿的都有,但如此大规模的粽子集合的场景,还是比较少见的。
离我们最近的那个,表层石料已经全部脱落,里面包裹的是一具干瘪的尸体,尸身是发黑的颜色,但皮肤头发,甚至牙齿都在。我记得之前石头脸上是一个很难看的笑容,此刻我看到尸体的脸上也是同样的笑。
石头脸看不出特别明显的细节,可里面的人脸就很生动了,越看越让人觉得心里发毛。
而不知道是不是外层坚硬的石料脱落,里面的尸体有些物理反应,手臂突然弹了出来,就被闷油瓶给砍掉了,此时此刻它看上去有点狼狈,笑中带哭。
等了一会,洞中的那些尸骸没再有什么动静,闷油瓶他们就去查看其他的尸骸。情况都差不多,有一些失去支撑已经倒在地上,更多的是仍旧维持着站立的姿势,还有一些石料没有完全脱离,上半身是粽子,下半身还是石头。
“族长,你见多识广,你觉得这里发生了什么?”小张哥问道。
闷油瓶摇了摇头,表示还不能确定。
我忽然想到小张哥以前在闷油瓶身边的角色,像一个巨型的逗哏,他特别会演,还特别会给闷油瓶制造装逼的空间。
但如今物非人非,这不是行走江湖,闷油瓶也从来不故意装逼,没把握的事情他不会乱说,显然这洞中的情况,他也没有预料到。
为了不冷场,我好心道:“像不像是突然发生了什么灾难,这些人一瞬间都石化了。”
“我觉得不是。”张海客立刻否定我,“如果是灾难,为什么这些人的表情不是惊恐?而是各种各样的。”
他说着做了个大惊失色的表情:“你就会这样。”
我看到自己的脸做出那么又怂又挫的表情,非常气愤。
闷油瓶并不理会我们鬼扯,他正在认真查看一具粽子的身体,我也凑上去,就看到这粽子脸上是一个非常惊恐的神情,别说,跟张海客刚刚假装得还真有几分相似。
闷油瓶用刀尖小心地去分离它身上剩余的石料,然后我们就看到,这粽子,是裸着的,没穿衣服。
我对张海客道:“看到没,衣服是他扒的,风流债是他惹的。”
闷油瓶没理我,我笑道:“这粽子是不是本来就没穿衣服?”
闷油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