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宝婕妤破涕微笑,抱着晋元帝的胳膊不撒手。
何惠嫔便是在最受宠爱的时候也不敢曾这般对着晋元帝撒娇,她方才醒来,晋元帝却只一眼都不看她,只顾哄着那个贱人,着实让她再次气上心头:“陛下!”
晋元帝这才想起是在何惠嫔的寝殿,淡淡地抬眸看她:“太医说你是怒急攻心晕了过去,怎么回事?”
何惠嫔咬咬唇,面色苍白地捂住肚子,正要开口,不想却被宝婕妤抢了先:“都是臣妾的错,原本今日来拜见姐姐,是想沾沾姐姐的福气,不想臣妾说错了话,气着姐姐了。”
晋元帝皱皱眉:“爱妃说了什么能把惠嫔气晕过去?”
宝婕妤低了低头,像是做错事的小孩:“臣妾以前只从老人那里听过句话,说是尖尖肚皮是男儿,圆圆肚皮则是女孩或者双儿,臣妾之前看到姐姐的肚子,想也不想就把这句话说了出来,谁料姐姐听了,以为臣妾是在讽刺她肚子里的不是小皇子……”
晋元帝闻言,看向何惠嫔的肚皮,半晌淡淡道:“的确圆溜溜的。”
何惠嫔不敢置信:“陛下?!”她刚叫出口,肚腹处便传来一阵一阵隐隐的疼痛,这股疼痛感越来越强,忍不住叫她惨白了脸,抓住身边的宫女说,“肚子,我的肚子好疼,好疼啊!”
太医在外间尚未走远,听到声音忙跑进来,见到何惠嫔下身开始流血,不由大惊道:“惠嫔娘娘这是要小产,快!快叫产婆过来!还请陛下与宝婕妤娘娘且先出去,让微臣替何惠嫔娘娘拖些时间!”
晋元帝也惊了一下,拉起宝婕妤的手:“先随朕出去。”
宝婕妤眸光一暗,垂下的双眼隐隐得意地看了何惠嫔一眼。
只这一眼,何惠嫔敏感地察觉到,更是撕痛般的尖叫一声,眼底满是对宝婕妤的嫉恨之情。
可惜她现下已经自顾不暇,兀自听着太医的吩咐坐着深呼吸,只强忍着痛意等待产婆到来。
何惠嫔肚子里的孩子不过七个月多一些,这次小产便是能平安生下来,孩子能不能活成都还是未知数,宫里众人听到消息,幸灾乐祸的幸灾乐祸,但更多的宫妃却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只有赵太后派人来问了一句。
晋元帝其实并无太多耐心去等妃子生产的,但无奈他如今的心头肉宝婕妤似乎非常自责,他便忍不住留了下来,叹气说:“爱妃莫要担心。”
宝婕妤眼眶红红,低低应了一声。
说来,何惠嫔这一胎着实生的顺利,许是因为孩子不足月,身量小,刚生下来的娃娃紧闭着眼,虚弱地哭过一声,就再没了动静。
何惠嫔撑着难过的身子,抓着身边人问:“是,是小皇子还是公主?”
接生的产婆笑地见牙不见眼,大喜道:“恭喜娘娘,贺喜娘娘,是个小皇子!”
何惠嫔闻言,勉强打起的精神放松了一瞬,还来不及露出表情,人就昏睡了过去。
产房外,晋元帝也得了惠嫔产子的消息,他高兴地抚掌,叫人赏了惠嫔一些补品,便问旁边伺候的老太监赵林:“按齿序,此子可是朕的第七子?”
老太监赵林笑眯眯道:“陛下说的没错。”
除了成年的几位皇子封了亲王,晋元帝膝下其实还有两位未成年的小皇子,不过那两个小皇子的生母皆在后宫中不显,故而并不如何亮眼。
晋元帝点点头,沉思一下道:“那便赐七子名鎏,谢鎏。”
宝婕妤这时走过来,轻轻说:“臣妾恭喜陛下喜得龙子。”
晋元帝看到她,蓦地笑起来说:“说起来,朕今日要给爱妃一个惊喜。”
宝婕妤疑惑问:“陛下要给臣妾何等惊喜?”
第79章
何惠嫔刚产下皇七子谢鎏不久,宫中便传出晋元帝加封宝婕妤为正二品宝妃,赐住玉华宫为其寝殿,并下旨将七皇子谢鎏交予其抚养,奉其为生母。
此消息一出,整个晋元帝的后宫嫔妃无不震惊,赵太后连连派人往晋元帝宫里跑了好几趟,想要问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本来宫中是素有身份低下的嫔妃产子后抱养在高位宫妃身边的例子,可何惠嫔位分并不低微,甚至说宝妃从前还是她身边的伺候的宫女,又哪里是有那个身份可以做为抱养一方的呢?
就连宝妃自己也想不明白这是如何,晋元帝对她的宠爱一向宽容,可对于将何惠嫔生下的小皇子交到她身边抚养,她是怎么都没敢想过的。可想不通归想不通,晋元帝既然晋她妃位,她如今自然也底气十足,甚至她更期待着,等何惠嫔醒来后听闻这个消息,会不会直接气死过去?
至于被赵太后频频问询的晋元帝,他的想法很是简单,头二十年间他碍于皇权不稳,需要借由宫妃平衡各种前朝世家,故而无甚喜好偏爱,后来何惠嫔进宫,姿色动人,床榻间更是比之普通世家教出来的小姐公子更放得开,又因为她家世背景都不高,故而多给些偏宠也经不起风浪。
可惜人心易变,这给的宠爱多了,有些人便恃宠而骄,心大了起来,在晋元帝眼中,他的继承人当属正统嫡子,即便太子谢昭的性子着实过于温吞君子了一些,可总归还是令他满意的。而何惠嫔得了宠爱,元后一去便妄想起了那个本就不该属于她的位置,这着实是犯了晋元帝的忌讳。
后来宫女宝杏入了晋元帝的青眼,便是因为这小宫女不仅长相气质上与元后有几分相似,更是因为她更懂得如何做好一个安分守己的宠妃,虽得了宠爱,却并不会如同何惠嫔般没了半分自知之明,她深谙宫中的各种潜规则,对上位宫妃尊敬,对下位宫妃更是和颜悦色,从不仗势欺人。
晋元帝便是喜欢她这一点,又加之宝妃年纪清浅,与他撒娇任性起来的时候,叫晋元帝恍惚也以为自己年轻了许多岁数,颇爱与她在宫中胡闹一些极尽幼稚之事。
当然,这些也无足外人道。
晋元帝只差人同赵太后简单了几句,大致便是那何惠嫔是个心大的,皇子放在她膝下抚养怕不是要养成个爱争权夺利的歪性子,到时候年龄一大,闹得皇家鸡犬不宁还是小事,若是万一闹出了前朝那些杀兄弑父的例子,可又如何是好?
赵太后自从晋元帝登基后便虔心礼佛,这么被晋元帝的说法一吓,不由想到了嫡长孙太子那温和的性子,她是个谨慎之人,便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也宁愿避免在现下,只捂住心口,随皇帝去了。不过在这之前,赵太后不确定地问了晋元帝一句:“那宝妃呢,皇帝现在这般宠幸她,就怎知她那心不会变大?”
晋元帝笑笑说:“儿子喜欢宝妃,待儿子做了古,想也是要宝妃一起陪着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