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淮宣嘴上说得很凶,动作却很轻柔,四指抵着手心,拇指缓缓在发红的皮肤周围抚摸,看是不是烫起了泡。
很久没被这样着急的呵护过。沈年看着发红的手背恍惚。
很小的时候摔一跤也会被爸爸抱在怀里,拍着背安抚。
后来有了弟弟,即便他受伤,爸爸也很少注意到。阿姨和弟弟总是受到更多的注视和关心。
沈年还记得,第一次拿到的正经配角是一部古装戏的仙门弟子,因为要吊威亚打戏也很多,所以拍摄异常艰苦。
杀青的最后一场戏他吊在威亚上整整一天,一次又一次地被速降摔在地上,等导演满意好停的时候,手肘已经摔成了紫青色。
很痛,可是也很兴奋。沈年想跟爸爸分享,想要一句心疼的关怀。拨通电话,还不等他说到伤痛,爸爸便要挂断电话,因为弟弟发烧了,他们要去医院。
最后一次的主动索求,还没有说出口,便被拒绝了。手肘的淤青没那么疼了,比起心口的酸疼。
从那以后他也不敢再要,要只会更痛,何必呢。
可时间久了,也就忘了,被人担心是什么样的感觉。
沈年只觉得手心发痒,害羞地想抽走,“没事,就是擦着了一下,盘子也不是很烫。”
“烫破皮了你才心里舒服是不是。”贺淮宣啧嘴,更是烦躁了。
他让服务员别杵着道歉,赶紧去找烫伤膏来。
然后拉着沈年让他站起身,“去冲冲凉水,一会儿烫伤膏来了给你上药。”
“不要冲了,直接抹点药就好了……”吧
贺淮宣气势逼人,凶得要吃人。沈年把最后一个音被吞回肚子,不再多言,任由他牵着。
“就你这样当什么爱豆,不知道你是靠什么吃饭的么。”
卫生间的洗手台前,冰凉的水流无声流淌,沈年的手被抓着伸在水龙头下。他从镜子里看人,贺淮宣低着头,注意力全在手上,映在镜中的半边脸,神色不耐。
有什么好凶躁的呢,烫一下又掉不了孩子。
而且,“我以后会好好演戏,是不靠脸吃饭的演员。”
镜子中的人抬起了头,转了一下角度,沈年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
他很快意识到贺淮宣是在看他,视线离开镜子,看了过去。
“沈年,你是不是故意气我。”贺淮宣盯着他,脸色沉沉,“让你保护自己是害你吗!抬什么杠!”
沈年诚实的摇头,否认之后,迷茫地望着贺淮宣,“你为什么凶我?是担心吗?”
废话。不然是闲的没事干发火吗。
贺淮宣呼之欲出的话却卡在喉中,被沈年打断。
“你是不是……”对于这个问题沈年自己有答案,贺淮宣肯定是担心的,他那么看重孩子。
但沈年有那么一点点希望别人也会担心自己。
“你是不是挺有负罪感的,因为是你让我看你的奢靡生活,让我剥虾壳才烫到的。”
“我哪里奢靡了!这就是正常生活,正常晚餐!”说得他好像什么脑满肥肠的富二代一样,明明我这么优秀!
贺淮宣从口袋里掏出只有贵族才会随身携带的小手帕,浸湿后覆到烫伤处。彰显他的不一样。
“你就是见得世面太少才有这种狭隘的想法,有钱人的生活都这样。”贺淮宣扬起高傲的头颅,“你的崽以后也能像我这样。”
趁机再保个胎。
沈年动了动嘴角,牵起一个淡淡的笑,“嗯,我想错了。”
第21章为老板着想
辰兴影视的会议室。
玻璃墙幕上的百叶窗帘紧紧闭合了一早,此刻终于全部被旋开。
透过百叶的缝隙看去,身着西服的男人们站起身,愉悦握手。
没多久,会议室的门开了,陆陆续续有人离开。最终,会议室中只有一人静静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