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访者静默。
坐等。
来访者(赖川)十分钟后开口:“我很早以前就认识他了。。。快九年了,当时只见了四次,后来失散了。。。
分开三年后,我在朋友做的一个分享APP上看到他照片。。。是发布者在一个饭店里偷拍的。。。。一个远远的,全身侧面照。穿着浅色衣服,看不清脸,很模糊。但我知道就是他。他和别人不一样。。。
图片标注位置是个中部城市。我就去那个城市做了一个酒店。。。我是做酒店的。他是做餐饮的。”
梅里:“建酒店的时候怎么想的?”
赖川:“当时想,那城市还可以,能承载酒店体量。。。我经常去那边,也许能遇到他。”
梅里:遇到了。
赖川:“嗯”
梅里:“现在什么关系?”
赖川:“情侣。”
梅里:“谈谈最近发生的事。和电影有关?”
赖川:“。。。现在我特别后悔。。。”
梅里:“后悔?”
“嗯。”来访者缄默。流泪。
一直到咨询结束都未再谈到底后悔什么。
后悔经常伴随自罪感,是一种破坏性心理体验。
作者有话要说:先来了一个。
赖川到底后悔什么?俺们也不知道,俺们也不敢问~
赖川你就是一钢铁直男,共情能力约等于零,你要是自己被拍了录像会跟你爱人说吗?陆老板最怕家人和你知道录像的存在怎么可能跟你讲,一个劲地问什么,烦不烦人。
第48章
赖川每个礼拜去上海找梅里聊一次。每次一个小时的咨询时间,有半个小时他什么都不说,静静地坐着,偶尔流泪。
梅里的咨询室不大,像一间小小的禅室。
淡鹅黄色的墙面,暖色的木地板,一组心理治疗沙盘,一个木质小圆桌,两把亚麻布艺十分舒适的椅子,让人坐上去就像回到小时候母亲的怀里,自然而然地释放出平日里遮掩压抑的心绪,相信这温暖的小空间可以像母亲一样包容和抱持他。
做了五次咨询,赖川仍然没有说出自己后悔什么,也没有说出想要删除的记忆到底是什么。他只是觉得每周来在椅子上坐一坐,和旁边的陌生人聊一聊生活琐事,偶尔在家受了陆老板的气能在这哭一哭就很好。
***
陆安泽浑身散发着一种清冷又疏离的气质,加上长得和周边人群不怎么协调,不笑的时候人不太敢靠近他。
他是靠着嘴欠外加时不时定量发散的不明笑容混迹于人民群众当中的。
打交道时间久了,从乍见时的震惊里回过神来,人们觉得这陆总其实挺好相处,没什么架子。尤其近来稍微有些官职或者跟他有商业往来的企业家发现,往他身上靠一靠、搂一搂他也没意见。所以都愈发喜欢喊他一起吃饭唱歌顺便闻闻香气。
陆老板一路绿灯向前,企业发展神速,直营店在十月冲到了40家。猪肉也卖得顺畅,成了省内最大的超市供肉商和餐饮企业家。
陆安放虽说是酒楼会计,这一个多月也没见到她弟弟几次,这日晚饭后打电话过来找她弟
“二子,你现在忙不忙,我跟你说两句。”
陆总这时正在和人吃饭,道了个歉去外面过道里跟他姐说话:“你说。”
“你最近怎么都不过来坐坐,早饭也不来吃。平平和奶奶天天在家念你,叫我带个棍子去把你撵过来,不然她两要上你家找你。”
陆安泽说:“我最近经常出差,没时间,这阵子忙完看看。”
陆安放说:“我小姐妹说你上个月一次都没去川菜馆,她说你是那边老板?你不是经理吗?怎么又变成老板了。你那川菜馆老板呢?”
陆安泽说:“以前老板走了,去年我接的手,现在太忙,顾不上。”
他过去最讨厌不诚实。现在他骗人骗得自如又坦荡,跑起火车来他自己都追不上。他之前看一本书上说这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打败生活,另一种人被生活打败。他觉得自己就是被生活彻底打趴下的那种人。
在陆安放眼里她弟现在是成功人士,市杰出企业家,和她们这些小老百姓的生活不一样。已经不是她能够理解和掌握的了,她就是想她弟了,想和他说说话:“哦。。。最近天冷了,你多穿点,我给你织了条毛裤,你哪天有空回来吃饭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