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敛之忙着看信,没有看到贺镜东脸上的黯然。
程敛之看罢信又傻笑了好久才省起给贺镜东倒水:“茶叶都用完了,哥你就将就将就吧。”
贺镜东捧着粗陶碗,碗里的水有明显的泥腥气。程敛之黝黑的脸上一双乌亮的眼睛笑笑地看着他,贺镜东仰脖将水一饮而尽,拿袖子擦擦嘴。
“啧,忒腥。”
程敛之止了笑,凝注表情:“刚来的时候没雨,普通兵士连这泥水也喝不上。”
贺镜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程敛之忙扯嘴一笑,拍拍贺镜东的肩:“财神爷千里迢迢来宁边,给咱们带什么好东西了?”
贺镜东得意地一扬眉:“还不是咱们帝卿,一开口就是六千石粮米,几十车棉纱药品,还点名要我亲自运送。啧,整三艘楼船,从平州运到武淩。又从武淩倒腾到这边。”
程敛之笑:“上面有人,就是好办事儿。”明显的调侃语气,表兄弟二人相视大笑。
“帝卿有身倒还清减不少。”提到哥哥,贺镜东的表情多少有些涩然怜惜。“楼船在皇都码头刚一腾空,就直接开到东海郡了。”
程敛之的眼神有些严肃,贺镜东摆手一笑:“放心,帝卿什么都没说,都是我自己猜的。”
程敛之叹口气,斟酌着开口:“那位不知道为什么一定要亲自出海,但这边都瞒着。只说人着了风寒,有奏报都由李大伴递进中帐。”
“是啊,其实不必的。自古御驾亲征,坐在中帐里意思一下就成了,哪还真的上阵杀敌。”贺镜东语气幽幽。
“走的时候,李大伴想让今上留个凭证。今上没留、、、”
贺镜东有些激动:“怎么这样?!说句大不敬的,东宫到时候嗣位登基是不需凭证,可帝卿怎么办?他该如何自处!”
“连李大伴都斗胆这样问了今上,可今上还是摇头。他只说了一句‘不用留,没有什么万一,朕答应过他平安回去’。”程敛之声音很轻,可再次回忆,还是会为那种只有多年夫妻才有的信任情深而感动。
贺镜东沉默良久,最后紧紧程敛之的肩膀:“你也是啊,要平安回去。有妻有子的人了,凡事要谨慎稳重。东西送到了,今晚我就回去。依娜和孩子们都在府里,我要赶回去过中秋呢。”
“平州那边?”
“有管事的;府里、宫里我都尽量照应,等你们回去了我再走。”
“哥!”程敛之眼眶一热,紧紧抱住贺镜东。
“啧,力气大得、、、”
“殿下,批好的奏折要送去南书房么?”小石头见萧从瑜合上最后一本奏折,轻声问道。
“不急~”几分心思莫名,萧从瑜又从那堆奏折中抽?出一本,打开。“这是谁的字?倒和云坡的有几分相似。”萧从瑜自言自语,指尖顺着笔锋缓缓滑动。
见小石头伸着脖子看的精怪模样,萧从瑜哼笑:“脖子伸得跟鹅似的,呆!”小石头抓头笑,萧从瑜觉得有趣。有些不舍地合上奏折,朝小石头伸手:“帝卿在午憩,一会儿送去南书房罢。走,扶本宫去御苑走走。”
萧从瑜扶着腰,被小石头搀着离开书桌。最上面的一本奏折被风吹开,扉页上赫然写着“礼部郎中刘清源”。
虽然已近中秋,但天气还是十分炎热。长乐因为贪凉吃多了绿豆沙,午睡方醒便闹起肚子。贺镜西担心长乐,急忙让人把卓逸然找来,去南书房处理政务也只能往后推了。
长乐拉过几回,又服下卓逸然开的药,用了些粥水便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贺镜西拿着棉巾给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