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说什么,可谁都知道那一箭是多么致命!也许皇帝会因为拔箭的剧痛心脉骤停,也许会在拔箭后流血不止,也许会熬不过之后的反复高热、、、
景弘在宁边见过太多像他今晚一样的状况,拔箭时血会像剑一样喷射出去,自己也许会因为剧痛痉挛而死。他怎么能让他的绍卿看到这些?!即使在生命的最后他那样不舍他的最爱,那样眷恋那无双的容颜。真的很想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你,可我却害怕自己垂死的挣扎成为你日后的梦魇。所以,最后将你凝望,所以,狠心让你离开、、、
“绍卿,别哭、、、回去、、、盒子、、、”其实剧痛失血之人已产生了幻觉,神智也开始模糊。却还是努力维持视力的清明,甚至挥手哄劝爱人离开。
贺镜西摇着头,却被内侍扶着往外走。太医内侍隔开贺镜西的视线,卓逸然走到人群中间想是开始拔箭。
贺镜西如行尸走肉一般被内侍细心搀扶,却不知转身的一瞬,重伤的丈夫便陷入了昏迷。
那个珐琅盒子想是极重要的事物,否则景弘不会在生死之际一再嘱咐自己找出收好。贺镜西捧着肚子踉踉跄跄地跑向书桌,在第二层抽屉找到了那个珐琅盒子。不是景弘平日里放信笺的盒子么?难道其中有何乾坤?
贺镜西擦了把泪打开盒子,倒出各色信笺一通翻找也没发现异常。盒底垫着杏黄的锦缎,锦缎上是贺镜西最熟悉的瘦金小字:生死挈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贺镜西还记得那次自己窝在景弘怀里看诗,读到这句心潮难平。景弘也颇为感慨,便握住自己的手在一方锦缎上写下这十六个字。
曾经的相依相伴历历在目,贺镜西将锦缎按在胸口悲痛难当。泪水落到盒子里,泪眼朦胧中贺镜西看到盒底的阴纹篆刻。
“朕此次出征北戎若有不测,以此铭文为证。东宫萧从瑜为嗣皇帝,即刻登基,克承大统。尊长宁帝卿贺氏为崇宁太后,新帝以父后待之。安王萧长乐封亲王,贺氏腹中皇嗣封亲王。南华皇帝萧延于十八年五月十七立旨”
原来,他出征前就留下遗诏;原来,他早已为自己和孩子们安排好一切、、、
“绍卿,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把你当做南华的皇后。”那天地同春并肩迎风的春日,他看向自己语气坚决。
“生死挈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是不是像这样,牵着绍卿的手永远不放开?”诗句写上锦书,誓言却刻进心里。
“会的,我会平安回来,在你临产前平安回来。上次生无忧不在你身边,这次我一定不缺席。”临行前夜他吻着自己满眼爱怜。
“绍卿,长乐是安王,那么这个小的封宁王好了、、、”其实说好腹中的孩子不要名分,他却促狭着开玩笑。
“绍卿,我爱你~~~”千军万马前他温柔耳语,自己却不敢回应、、、
“燃犀,我不要做什么皇后、太后、、、我只是你的妻子,与你生死挈阔,不离,不弃、、、”手指几近痉挛地摩挲着萧延二字,满脸是泪的贺镜西决绝轻语。
作者有话要说:生死挈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十六个几乎被用烂,可每次看到还是会感动。燃犀和绍卿十五年风雨相伴,爱情、亲情都在朝夕弹指间渐渐深重。生死契阔。。。原来你我都已是对方的此生不换。。。
98
98、生前身后事...
将锦盒放回原处,就如不曾打开过。贺镜西擦干眼泪,让玉盏给自己打水梳洗。一刻钟后,贺镜西换上簇新的常服拢着鹤氅昂首走出重华宫。除却红肿的双眼,他贺镜西举手投足间还是那个超然卓绝的贺帝卿。
上肩舆前,贺镜西低声吩咐银盏:“把安王抱到慈寿宫陪太后守岁,安王问什么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