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连想抓住的是什么,都很虚幻,都不能言说。
这样开久了小差,李忘生便会搁下手中的朱砂笔,递上一杯茶,问:“师兄精神不济,可是累了?”
谢云流抬头,分明在温柔关切里看到了一点识破了什么的嗔怪。
他知道自己走神了,只是不说。这样的包庇容护。
谢云流明明是最不需要被保护的。可就是有这样一个人,待他好到连走神都不愿责备,不愿戳破。
这样疑惑的谢云流,终有一日,跪坐在三清殿前,向吕祖问道求解。
吕洞宾叹息一声。
——此情,你既不知所起,我怎能化解?这一道途,唯有自己参悟。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只看你能不能把握罢了。
于是谢云流更迷蒙了。
他过去能体会透彻的最微妙的情感,也不过是,“我亦飘零久。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谁能知,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第十七章
何潮音消失了。
没有谁知道起因,没有谁了解缘由。但扫雪的弟子们说,潮音洞已经几个月没有人迹了。
纯阳宫平台十八盘,峻登十里,太极殿,非鱼池,坐忘峰,层台杰殿,高敞特异。而潮音洞离得很远,谢云流和李忘生只有在平素练剑时才有些微可能遇到何潮音,所以弟子提及时,谢云流没有在意。
但李忘生察觉到了细微的不对劲,还是决定禀告吕祖。
三清殿山顶众峰,覆钟峙鼎,离离攒立;金殿峙其上,炉案俱具。李忘生入叩匆匆,而门已阖。
吕洞宾负手站在殿前,道袍无风自动,昏黄烛火映着金殿,面容看不真切。
他不待李忘生禀报,先开口道:“忘生,近来俗事扰心,为师意欲下山再游,寻访故友,不知何时回来。你和云流先掌管着纯阳,凡事不必太过忧心。”
李忘生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惊了一下,不知还有何事能让吕祖扰心的。但也不敢多言,只是一五一十将何潮音离去之事上报。
吕洞宾沉默了一下道:“不错。她走了我自然有所察觉。你们不必太过在意此事。年关将至,打点好上下,让众弟子过个好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