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桩的声音显得很疲乏无力:“都是我的错,我前夫在我车子里动了手脚,但是……我没想到……”她听不下去了,只问:“他现在怎么样,他在哪儿?”
顾桩顿了一顿,将医院的名字告诉了她,然后说:“我知道,他一定很想见你。”
她挂了电话,朝谢意深走过去,他见她神色不太对,问她怎么了。她摇摇头,弯下身子钻进了车子里,让他开车。只是手心生了许多汗,潮潮的一片,攥得手机开始打滑。
苗小苗说的对,乐极总会生悲,她一次一次见证这句话的真实性,却是到了这一刻才知道最难得不是面对,而是选择去面对的过程。
她看着谢意深的侧脸,下巴绷得紧紧的,似乎不悦,只是这样硬朗的曲线埋在阳光底下,也渐渐变得柔和起来。她想开口,但心口正被什么东西一点一点的刺痛着,嘴角苦涩,眼里氤氲。终于,在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中,他猜到了什么,一个刹车,将车子停在了路边。
“说吧,刚才的电话是他打来的么?”
她手心里还攥着滑溜溜的手机,反复摩挲着,只怕抓不住。许久,她才哑声道:“他车祸了,顾桩说,希望我去看看他。”
谢意深冷笑了一下,没有接话,只从烟盒里掏出了一支烟,顾自抽了起来。
她有些着急,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谢意深,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了,我觉得我就不可以骗你,隐瞒你。也许你不愿意,但是,我没办法……我真的没办法做到不理会。你明白我的感受么,谢意深!”
她手心里全是汗,全抹在了他的袖子上,他没有看她,一支烟渐短,四周烟雾缭绕。她焦急地等他一句话,他却沉默了仿佛半个世纪那样久。
“谢意深,你说过的,爱一个人除了爱,还要理解宽容,最重要的是信任,不是么?”
他一支烟抽完了,按在了车载烟灰缸里,将她攥在他手臂上的手拂开,缓缓开口:“那么你呢?”
晚照怔住了,他知道他在问什么,他爱她,信任她;那么自己呢,是不是也可以做到爱他,信任他?她看着他,一字一句说:“我可以,谢意深,请你相信我,你现在……是我的丈夫。”
他听了,眼帘一垂,重新发动了车子,只是将方向改向了机场。
……
谢意深将她送到机场,对她说:“我出差回来,希望你能来接机。”
她重重点头,第一次心甘情愿地主动吻了他,双手勾在他脖子上,一遍一遍重复着:相信我。谢意深只是笑,手掌推了她一下,催她抓紧时间。
她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前走,总觉得有些东西还卡在胸口处,闷闷的,想要吐出来,直到入闸前,她终于忍不住,狠狠回过头把他望进眼睛里。
她想起很久以前很喜欢的一部爱情片,女主角那么喜欢男主角,却一直默默帮他追别的女人,心甘情愿做他的友谊小姐,连插曲都是:“就当我纯粹为友谊,如要怕丑怎参加面试,你可会赏识我,莫问名次。”她那时还与苗小苗玩笑,说如果是她,先把男主角上了再说,何必苦苦付出,非要看着他跟别人幸福……只在那一瞬间,她脑中闪现了无数个画面,从小到大,一点一滴,凡是他,都在其中。
他说对欺负别家姑娘没兴趣的时候,不许她再叫他哥哥的时候,他抱着她,亲吻她,说疯了才会那样爱她的时候,他塞给她访客ic卡,鼓励她去找顾轼的时候……
那是一种濒临冷死前,抓到一件衣服的感觉,没有感动,只有庆幸。
当初他住院,顾轼只是一句“别去”,将她千言万语挡在了胸口;她跑去c市挽回顾轼,他一把一把帮她,告诉她要勇敢,要坚强。
她向来不是聪明的孩子,她只是李晚照,从小到大笨的可以的李晚照。
谢意深给她的爱太深沉,她给顾轼的爱太莽撞……其实,他们三个人,从来没有真正的获得相互的爱情,那些偏差,扭曲,使得这段感情兜兜转转连成了一个不可逆的三角。
隔了这么多年,经历了这么多的人事,她方知,她对顾轼,不过是另一个谢意深对另一个自己。
身后有人催她快点通行,她只是觉得双脚像是漩进了沼泽里一般,迈不开一个步子,后来有人推了她一下,她才又一回头,只是这次没有看见他,原本他站立的位置已经站了别的人——谢意深走了?
“谢意深!”她叫着他的名字,挤开身后的人,向外面跑去。被她撞到的人莫名其妙,只当她是神经病,不满地咒骂了几声,她却只是往前跑,四下找寻他的身影。
她从没这样焦急过,好像害怕会永远失去一样。
最后是在机场的停车场找到他。
他穿的并不厚实,靠在车门上正抽着烟。很多年前,她一直描绘他的形容词,如长身如玉,如貌若潘安……但似乎一直都不是他,只有这一刻,这个孤独抽烟的男人,才是他。
“谢意深。”
她跑过去,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我不去了,我不去了……”
谢意深闷哼了一声,慢慢推开她。
“晚晚,你不是小孩子了,能不莽撞么?”他皱眉,手掌一甩,将手心攥住的烟头扔了出去。
他的手心被烟头烫破了皮,红红的一块。她有些急了,抓过他的手摸也不是,碰也不是,只能干吹了两下,问他:“烫破了,疼不疼?”
谢意深没有回答她,而是挑了挑眉毛:“怎么又不去了?”
她还握着他的手掌,不好意思地埋低了脑袋:“我想明白了。谢意深,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了,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