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宫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前几个时辰去见了景焕,回了我巴掌大的府邸。后便来了公公告诉我,我这一等晦气的闲人,冲撞了龙颜,被罚去喂玄兽。
那个小公公踮着脚悄声告诉我:“殿下还说,你若是求他,他就放过你。”
求他?许是我面色动了几分,让小公公觉得有机可乘,忙道:“殿下脾气一直阴晴不定,只有知微公子您能哄着。瞧瞧后宫那些妃嫔,也没一个有比您地位好的……”
他如此一说,我便想到那位晚秋宫的贤妃。一开始一舞惊鸿,入了景焕的眼。后来龙恩浩荡,步步高升,一跃成为贵妃。
当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是冥国的皇后时,突来变故。景焕又看上了一名青楼妓子,当时吵吵嚷嚷的我脑瓜子疼,直嚷着:“小翠是无心到这烟柳地来的!是她家里人混账!孤一定要带小翠回宫,给她锦衣玉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他和那位小翠在我面前上演了一出情比金坚的戏码,那位腰细如柳的小翠姑娘,回了宫后又赐名婉德,同封为贵妃。贤妃地位受到压迫,同年冬天,便被降级了,以前那门庭若市的晚秋宫,后来冷冷清清,再无人踏进了。
我是不明白这后宫女人的手段,但听闻贤妃以后再不能为人母,想来也有些可怜。
“知微公子?知微公子?”小公公连声唤我,才将我从思绪中拉回。
我看着院中薄薄一层积雪,晶莹剔透,忽觉的冷了,数月前,我还是东离国的知微公子,如今不如一只井底之蛙。
“告诉景焕,让我求他,他做梦。”我拂袖:“不送。”
听到我直呼他们殿下的名字,小公公眼睛都直了,又见我如此不客气,当下腹里窝着的火就燃起来了:“你不识好歹!谁不知道你现在是亡国奴!你,你竟敢对我们殿下不敬!”
果真是,狗仗人势。
他比我矮,先前说话时也是弓着身子,现在直起来了,气急败坏的骂了我几句:“瞧瞧你那猪狗不如的样子!你以前是天上星,我们把你捧着,你现在就是那茅坑里的臭石头,什么也不是……!”小公公蹦跶蹦跶一会儿,终于滚了。
也是,我的地位早一落千丈,现在无论是谁与我挨上一点,都难逃半死半活的下场——这是景焕的说法。那小公公来时指不定受了什么气,现在我也不愿与他回去,没准景焕就断了他剩下的两条腿。
我摸摸下巴,他先前抚过的余温仿佛还在,现在烫的有些不自然。我闭眼回房,瞧着空空荡荡,只剩一张床,连件保暖点的大氅都没有。
东离国破的时候,我没有哭。看着城楼下人如蝼蚁的仓皇模样,还有点想笑。东离国的皇是唯一对我有恩的,只是他死在景焕手下,也与我无干了。
那日东离国破,我被景焕带回来,被他狠狠的压住的时候,我就知道我从此再也不是那个清高的知微公子了。在谁眼里都一样,以往是异国来使,是景焕的生死之交,可那夜过后,我在景焕眼里,也只是他填充后宫的一员罢了。
与我,与他,都是一样的罢了。
少了无趣,多了无异。
府里去往禁地的路有些长。而实际上,我这块地方都不如狗窝。也只是开在这景焕的唤晨宫边上一点的一处地方了。堪称是这的第二处冷宫。以往倒是奢华的不行,自我没落以后,里头的东西也是所剩无几。而这一点距离,也是隔了几位妃嫔娘娘。不知是不是景焕喜欢看这些女人为了一个男人争破头的样子,特意将她们的宫挨在一起。平日里我听着这个婢女哭,那个宫女叫,早就有点厌烦。
但有时,也能偷听点出不一样的,比如景焕又看上了哪位骊姬啊,贤妃现在又怎么怎么惨啊。甚至,我还能从那些风言风语当中,听到一点叫女人终生不孕的恶毒方子。
这女人啊,果真是非多。
北冥国的玄兽们是养在禁地的。与东离国有一点相似,却有点不一样。东离国的玄兽们是放养,森林里随处可见,却生性温和,不会主动伤人。东离人也待它们很好,人兽其乐融融。但北冥国却是为了他们的帝王一笑,将那些玄兽圈养在宫内的禁地,特意划拉出一块地。北冥国地大物博,也正因此,北冥的玄兽们脾气不好,生性暴躁。
作者有话要说:在晋江的第一篇文文!随便看看就好啦,该怎么说呢,随便看看就好啦,希望2019年所有的好运气能跟着这篇文一起来!
☆、景焕
景焕命我去喂玄兽,可能是让我自己把自己喂给它们吧。
我想起庄子的一句话,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但这北冥国,并不是那传说的北冥……我的故国东离,也不过普普通通,无甚可说。
临那禁地更近了,耳边隐隐听见兽吼,我冲看门的侍卫笑,他面无表情。
“殿下早有命令,知微公子请进吧。”
这片禁地是单独开出来的,如人间艺境。门若一片星云,踏进去便会进到原始森林。为了看好这片地方,宫殿之中特意造了一处院落守着。我正犹豫着,背上突然狠挨了一脚,我摔了进去。
那力气挺小的,踹上来的脚也挺小,似乎是个女子。只是我连着几日粒米未进,身子虚罢了。摔进去时,听见那侍卫惊慌失措的喊了句娘娘。
什么娘娘,没听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