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之人的呼吸。
可是她又不能离开,她不放心钟涵,只好跟屁虫一般跟着。
“我没事。真的。”钟涵大约也烦她了,开口赶人。
陈沫望着她,半晌笑道:“你终于臭脸了。”
钟涵没有答话,只是嘴唇抿得紧紧的。在陈沫以为自己撞了雷区想要挽救时她笑着开口:“有人告诉我,这世界上的人。哭不是哭,笑不是笑。摆在脸上的都是假的,只有心里的苦是真的。可是心里的苦不能让人看见,一旦看见了,就完了。”
凄惨的笑容,悲凉的声线。陈沫只觉得冷,她抱紧了手臂温暖自己。
“我觉得挺有道理的。”钟涵坐在床边,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公孙玉虽然苍白却不见死气的脸庞。
陈沫看不见她的表情。单薄的背影却让她心里堵得慌。虽然认识不久,但记忆中的钟涵全是鲜活如烈火般的,高兴了悲伤了难过了讨厌了,所有的情绪和想法都清清楚楚的写在脸上,可是如果……
“哭出来吧。求你!”陈沫一把抱住钟涵,失声痛哭。
“陈沫。”钟涵低低呼唤。却没有再说什么。
“哭出来好不好?我不喜欢你这样,像个小丑,带着快乐的假面,流着泪欢笑……”陈沫哭得更伤心了,“我不要你这样……”
“大约……”钟涵慢慢开口,声音低沉,“大约眼泪都用尽了,所以没了吧。”这样说着,泪水却至不住的往外涌。
“用……尽了?”陈沫抬头,看见一张水雾纵横却异常平静的脸。
“我知道的,公孙玉,我一直知道。”钟涵并不解释,俯身摩挲着公孙玉紧闭的眼眸,“可是我不能,不能……”
叹息般的声音让陈沫心中一颤,她急切道:“为什么不能?他那么的……”
“正是这样才不能。”
“那你呢?”陈沫目光灼灼盯着她,“不要说什么不能不行不可以,你只告诉我,你的想法,你对公孙玉,究竟是怎样的态度?究竟有没有感情?”
钟涵沉默了,她推开陈沫,踱步到门边,倚着门。门外异国孩童欢笑追逐着,用她们听不懂的语言。钟涵静静看着,碧绿的长发被海风吹起,咸腥中夹杂着草木的香气,仿佛森林中自在游弋的美丽精灵。
然而她终究不是精灵。
陈沫叹息着。
钟涵转过头,以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第一次正式面对这段感情:“他有让人迷恋的资本,可是我却……”
“喜欢就好了!”陈沫打断她,她不想听那些见鬼的丧气话,“你的犹豫不决不应该和我分享,”说着目光瞟向公孙玉,“他要不了多久就能醒来,在他醒来之前好好想想吧。”
“天色不早了,你好好歇歇。”说着便离开,即将擦肩而过时顿了顿,补充道,“真的喜欢,不因殷勤感动而怦然心动,也不因万水千山前路漫漫而轻易放弃。”
迎着海风,迎着坠下的红日,陈沫长长的叹了口气。海天尽头那抹艳丽,浮浮沉沉在深邃的海面上,忽然便生出许多嘘唏感慨。
那些鲜活与艳丽下,究竟隐藏了多少不为人知的辛酸苦楚?如同此刻平静的海面,究竟隐藏着多少险恶的暗礁滔天的巨浪?
“唉!”
有人狠狠的叹了口气,陈沫回头,却发现身边并没有人。难道幻听?唉,最近精神太紧张,应该美美睡一觉才是……
“……”穆容无语,半响恶狠狠道,“想什么呢!”
陈沫被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缓气。隔着可爱的阿狸,陈沫也能感受到穆容阴郁森冷的低气压。忍不住叹气:“阴魂就是方便,自带散热装置……”
“……”穆容翻了个白眼,许久才道,“我觉得,那什么冥王之眸还会来,你小心点。”
“来是肯定的,但是应该没有这么快。”陈沫回应,“再怎么说也是全军覆没,尸体都被处理了,凭借遗留的蛛丝马迹,恐怕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找到我们,暂时不用担心。”
说着又忍不住感慨:“想不到他们关系这么差。怎么说也是引渡者世界最强大的两个组织……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我觉得,应该跟冥界的那两位有关。”穆容淡淡开口,“我不知道冥王和死神到底什么关系,但是既然双方都自称是两者的代言人,那这种明目张胆的交恶应该是地下两个老不死的授意,就算没有明说,也应该是默许了的。”
“不可能。”陈沫否认,“他们会在乎?一根手指就能灭掉的好伐!”
轻声笑笑,穆容坚持自己的观点:“很多东西不能看表面,如果世事都是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这世界就该像鬼车的毛那么干净了。死神左手和冥王之眸再怎么弱小,代表的毕竟是两只庞然大物。”
陈沫欲反驳,在她看来,冥王或者死神要解决什么死神左手啊,冥王之眸啊,分分钟的事,至于这么麻烦?吃多了撑着了闲慌了没事干吧?
“一两个人的力量是微薄的,但是因为一两个人的生死而引发大国战争的不在少数。重要的不是死去的人,而是一种姿态,一种骄傲,或者表示。而且,你要明白,这世上有种存在,叫做炮灰。”
“……”是了,大王打架小鬼遭殃,道理是懂了,但陈沫还是忍不住犟嘴,“我还是觉得是他们利欲熏心……”
“只是猜测而已,那么认真干什么?”本来只是空穴来风的猜测,穆容并不准备让这种没有根据的猜测在陈沫心里生根,“让鬼车带点药过来,该换药了。”
“没什么大不了……”不算大的伤,换药一天都有个三五次,陈沫甚至在想,是不是这家伙心血来潮想起了就给自己换上一换?
“留疤了怎么办?”
留疤……那么长一道……想想就难以忍受!陈沫很乖很听话地唤了鬼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