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尚德收回手叹了一口气。
大周的国演一共分为三项,第一项是各校的方阵过目,第二项是几校的演武切磋,第三项则是各校的文斗切磋。
可是,今年是不一样的。
因为——卿尚德的实现望向了远远地端坐在高台之上的几位身着帝国服色的“客人”,心下叹息。
前世的这个时候,这一年的大周国演就是在那种南府缺席的情况下,化为了一片悲哀。
输了,大周的三所顶尖的学堂在任何一个方面都被帝国来的“客人”所打败,输成了无法磨灭的笑柄。
国之衰弱,从今少年之衰弱始!
卿尚德远在南府一直都不知道那一次的大周国演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从他后来阅读了下面人交上来的事件记录的情况上看。大约也就是对方或者己方提出来了对战的请求抑或其他的什么情况发生,然后己方输的一塌糊涂,最后甚至于被对方给羞辱,从而迫于形势达成了初步的口头“赏赐”协定。
虽名为“赏赐”,实际上却是□□的卑躬屈膝。
在国演之内,即便是入场的次序也是有道理的。燕城第一,因为这可是天子脚下的威严所在;南府第二,没瞧见燕王世子跟叶小王爷都在队列里吗?
真要说起来,云洲学堂还真就是明面上没什么可撑腰的人物了。
但好歹也是些少年人,前几日里被南府那么羞辱了过来,又哪里是能够忍住气不吭声的?
他们当着帝国来的“客人”的面提出了异议。
皇帝坐在上首的地方,挡着光,脸色不甚清楚。
燕玑对自己的次序并没有什么意见,随便在哪里都好,反正已经进入了国演,目的已经达到了。
云洲学堂的那些少年人们甚至喊出了那一句容易出大问题的话——“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郑重听了都想不通,戳了戳站在他前面的燕玑,忍不住道:“他们的脑子没毛病吧?”
燕玑浅浅地勾了勾唇角。
“我们只是想要云洲不要挡我们的道,他们是想要送自己上天。道不同,不相为谋啊……”
然后他就卒不及防地被卿尚德拍了一下手背,不重,但很清脆的一下。
排在卿尚德前面的许洵跟杨红缨以及排在燕玑身后的郑重宋诚叶谋人都听见了,听得一清二楚,不能够更明白了。连带着站在他们旁边的云洲跟燕城的学子都侧过脸瞟了他们几眼,看样子是不知道这边在搞什么幺蛾子。
“别闹。”
燕玑不知可否地伸出小指勾了勾卿尚德打他的那一只手,大摇大摆地出声到:“等着,晚上再来收拾你。”
站在前面的许洵:“……”
站在后面的郑重:“……”
他们不约而同的脊背一寒,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丝的微妙。
气氛一度诡异到对南府内部情况一无所知的云洲跟燕城学子都造成了很大的影响,他们不明白这些听起来没有一点问题的悄悄话到底什么地方不对劲以至于中间南府来的“土包子”们竟然表现得像个二傻子。
子曰:不可说。
正是在这种不可说的氛围当中,上首的皇帝朝着混在南府队伍里心满意足的燕玑问话了两遍,结果燕玑都没有听见。
这就很不要命了,仅次于隔壁云洲的“无种论”。
“燕世子?你有何看法?”
燕玑被卿尚德一把扯到了跟前,踉跄了半步,这才注意到了皇帝竟然在问自己的话。
学堂的入场次序的事情,跟他一个平平无奇的学生又有什么关系?
“燕世子!陛下在问你的话呢!”
有公公在上首之处侍立,眼神鄙夷,大约还是个晓得燕玑离家出走真相的。满燕城的权贵其实差不多都晓得,燕十三爷离家出走是因为一个戏子。
戏子姓余,艺名小鱼儿。
燕王世子小时候的武师傅顾时迁带着这小子翘家出门见的世面,结果这小子一见满台的粉墨,瞬间便走不开路了。顾师傅倒是与一般人不同,并不觉得戏卜乞儿下九流,只是见这孩子喜欢便领着人去后台的戏师傅喝茶的地方玩了一玩。
戏师傅哪里见过如此周整的小子?人穷,孩子便也长得一副穷相。燕玑不一样,他是富贵的修长白净,眼睛也算得上大,黑白分明。
大约是出于某种恶趣味,戏师傅逗弄着小燕玑,问他“你要是能够每天午后抽出时间来这儿,我就教你几招刚刚台上的‘角儿式’,怎么?你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