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孤王进来时,见你对着这本书册叹气,是他们编得不好,还是?”
“倒也不是不好。”俏如来安安稳稳地坐在苍越孤鸣腿上,后腰枕着对方肘弯,手上接过他手上书卷,翻到之前看到的那页,“只是这‘威震四方’一词用在我身上,总觉言过其实。”
瓷白圆润的指尖堪堪停留在“俏如来之名,威震妖界四方”一句,苍越孤鸣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空出的那手取过润了墨的笔,手肘悬停,手腕微动,在那句后续上了一句:
——俏如来智、德、仁、爱兼备,泽被妖界,万民敬仰。苗王苍越孤鸣与之结下“血契妖印”,同生共死,千古不渝。
最后八个字,写得笔力千钧,笔锋遒劲,一如这份亘逾千古的承诺,爱浓而郑重。
“苍狼!”俏如来看着那行未干的字迹,“你这……”
“你当之无愧。”苍越孤鸣凑过去与他额心相贴,轻柔磨蹭,“这数年来,你帮了孤王多少,帮了妖界多少,孤王自是清楚明白。东苗平乱之役,若不是你计策并举,孤王也不会这么快就将苗疆统一起来。战事弥久,不仅虚耗国力,也增加军士们的牺牲。”
“俏如来,你帮多少妖界子民免除生死离别之苦?帮多少妖界民众过上富足安乐的生活?你所做的,不仅是史书上这寥寥几笔,这四个字,你当之无愧。”
他牵起俏如来的手,指尖描摹着手背微微下陷的皮肉,继续说道:
“妖界有一位好国后,而孤王……有一位好伴侣。”
“能够得你相伴,是孤王数千年来最大的幸运。”
“俏如来,谢谢你。”
怀中人唇角微勾,浅浅吻了一下苍越孤鸣的唇,丝丝凉凉,带着霜雪的水香。俏如来伸出手去搂着对方,垂下的眼里眼波微漾,应了一声:“我也是。”
究竟应的是哪句,便不知了。
苍越孤鸣笑着将他抱紧,半张脸都埋入肩颈处云堆似的衣物,磨蹭半晌,方才有些别扭地说:
“龙泉山后的娑罗双树上,抽了新枝。”
俏如来微愣,随即紧了紧搂着他的手,笑着答了句:
“嗯。”
※
世人所言沧海变桑田,以为是历久弥新的长远过程,实则不然。
那些曾经涩苦难咽的事,或许过不了多久,便会迎来新的转变与机遇——
那一年,俏如来回归故里。他发现剑无极在正气山庄外牵着凤蝶的手,脸上虽有个颇为明显的巴掌印,但嘴角翘起的弧度却迟迟没有落下。
后来他们听闻,已成为道域执剑长老的飞渊在人界遇到了一长相奇特、腮边带鳞的年轻男子。飞渊将男子带回道域,收为关门弟子,并亲手教授武道,颇有传其衣钵之意。
而且据闻,她将一枚古旧的戏珠赠予男子,具体为何,无人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