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应该这样,一直这样,荒芜,孤寂,冰冷的血液,冰冷的心,黑白的世界,不需要光明。
秋雨连绵,院子里的凤尾兰叶子和花瓣都耷拉着,雨水顺着枝叶的茎纹滴滴嗒嗒的落下来,地上的梧桐叶泛着黄。
过了最初的两周,复旦大学的校园中便已是鲜见某人的身影。他先是去了一趟云南,搞定了一件被盗的文物,再又转道去了香港,替某慈善医院追回了一笔数额巨大的债务,紧接着,便是“黑夜之心”那件限期二个月的麻烦大case……
休假了四个月,积下来的活儿好像山洪爆发,罗小坤为了赶业绩,急吼吼的连那几周的课都顾不上了。十三少向来独来独往惯了,不过,这一回多了一个艾远。
有他一直在自己身边跟着,倒也省事不少。想到两人在一起时的甜蜜,罗小坤趴在教室的课桌上,忍不住就笑了开来。
“喂,坤少,在笑什么哪?想女朋友了?”同桌拿着笔伸过来戳了戳他的手臂,一脸暧昧的笑,“我说,你那位在哪儿上学哪?”
“不上学,就呆在家里伺候我!”
周围齐刷刷的几十道目光扫过来,让罗小坤只觉倍儿有面子。一时虚荣心发作,便豪气万丈的掏出手机来。
“喂,猩……是我。”猩猩两个字差点脱口而出,罗小坤狠狠的咬了一下舌头,将第二个猩字吞了回去。
“什么事?”电话那头传来艾远的声音,低沉醇厚,悠长的韵味让人几欲沉醉。
“也没什么事,想你了呗。在家吗?”男孩嗤嗤笑着,满眼都似春花开放,旁边几个同学开始起哄。
“嗯,等一下要出门……”艾远仿佛迟疑了一下,随即又温柔的道:“等你下课回来,我会带新长发的糖炒粟子给你,还想吃别的吗?”
“晚饭想吃大闸蟹!”小馋猫儿这会儿口水都要流出来。
“好。”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却,不由自主的略带了些宠溺的成份在里头。只是,或许连艾远自己都未曾察觉。
“下午你去哪里?晚上早点回来烧饭啊!”
“不会太迟,我只是去看一趟不死鸟。哦,对了——”艾远仿佛想起了什么事,便顺便告诉了他,“就在刚才,彼岸堂的网站上挂出了一份紧急通知,好像是因为欧洲区有人失踪所以挂出的寻人信息。邮箱里也收到小躁发来的电邮,不过是加密的,等你回来看吧。”
“寻人这种事堂里常有,没啥大不了的。”罗小坤对此毫不在乎,不过,对于仍在医院的不死鸟,他还是颇为关心。“代我问候死鸟,顺便告诉他,他的猪太能吃,等他出院,代养费可不能少!”
双方都笑着收了线,彼此心情都很愉悦。
这天回家,罗小坤看到了那份通知。那是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甚至,都没有听说过此人的名号。彼岸堂人口不少,彼此之间分工明确,各大洲分部也基本鲜有合作,因此,对于一个陌生人的失踪,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而且,几乎在吃过大闸蟹之后,他就已经把这事忘的差不多了。
直到一个月之后,同类的事发生了四起,而且最近失踪的一个,是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碧眼狐狸,这才引起了十三少的密切关注。
“艾远,看来,这次的事,极可能是专门针对彼岸堂的一次围剿行动!”夜色深沉,星光暗淡,一如坐在窗台上的男孩此时沉重的心情。
“哦?”艾远低低的应着,此时的他,斜斜的躺在屋角的沙发上,屋内没有开灯,黑色的睡袍使他看起来像是黑夜的一部分,就只有瞳孔中那束未经刻意掩饰的璀璨光华,在暗夜中熠熠生辉。
“尤其是——这次居然是那只碧眼老狐狸出了事。”罗小坤瞟了他一眼,搁下手中的咖啡杯。
“可是,我好像记得,你曾经说过,此人早已离开了彼岸堂。”艾远脸上荡出一抹冷漠的笑意,像是在黑暗中嘲笑着什么,“如果这一连串的意外事件如你所言是有预谋的,那么,对方可算是找错了人。”
“恰巧相反!艾远你有所不知,碧眼狐狸在彼岸的身份其实非常特殊,正是因为他的失踪,我们才能确认,这的确是一起针对我们彼岸堂的严重事件。”
比这句话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胥子谦的突然到访。
穿着一身烟灰色休闲套装的男人就像打开自家房门一样随意的走了进来,气质依旧凝炼高雅的他,眉宇之间,却有着一层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
“咦,子谦?!你昨晚不是在迪拜签合约么?”一向习惯他突然出现的罗小坤,也不得不表示了一下惊奇。
“合约一签完,我就乘头一班飞机回上海,为的正是刚才我所说的那个原因。”无须招呼,胥子谦自觉自动的在房间里找了一张舒服的椅子坐了下来。
“四起失踪案……”罗小坤挑高眉尖,冷冷的看着他的上司,“子谦,难道,你担心下一个会是我?”
“或许是。”黑暗中,男人轻轻耸了下双肩,“或许不是。在事情没有解决之前,每一个人,包括我在内,都有可能是下一个。于我而言,你是我必须关心的第一优先。”
“我的荣幸。”罗小坤此刻脸上的表情,让在场的两位男人绝不至于弄错他所希望表达的含义。
“十三少!”胥子谦看着他所管辖的分区内年纪最轻的男孩,无奈的摇了摇头,“我此来,第一,要是提醒你,还有你——”说到这儿,他掉转过头,朝坐在角落里的艾远深深的瞥了一眼,“——你们俩,从这一刻起,必需提高警惕!尤其值得注意的是,对方精准的掌握着出事的那四人的行程以及落脚点,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有内鬼?!”罗小坤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内鬼这个词几乎没有经过大脑很快地便从他嘴里冒了出来,仿佛,他一早就已经隐隐猜到。
“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你们得戴上这个。”胥子谦随即从口袋中掏出两个小小的玩意儿,朝他和坐在角落里的艾远抛了过去。
罗小坤张手接住那个黑不溜秋的小东西,将它展开,却是一粒大衣纽扣大小的薄薄的片状物。“这是什么?”男孩用有些困惑不解的目光看着子谦。
“你最好不要知道。”胥子谦慢条斯理的回答,“这对你有好处,十三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