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出去砚卿提前跟萧渡报告过了,因此畅通无阻,带着扶煦孤身一人上林丞相府拜访。之前没有下拜帖,突兀前去,希望林丞相在府中。
如今林丞相身体大不如前,预备辞官归乡,手中的权力也逐渐往出分,其中礼部尚书分到的最多,也是尚书代替他辅政。
砚卿此去,目的是送别和确认下任丞相人选。
递上盖了安王府章子的拜帖,砚卿被人火速请进了会客厅,看样子林丞相在府中。
进府后,偶有瞥见下人慌张搬东西的身影,会客厅里的摆设都还完备,他处的却不甚整齐,想是准备了好一阵了。
逗着扶煦玩了会儿,林丞相一身素色衣裳大步跨进来,拱手作揖说:“下官来迟,殿下久等了。”
砚卿笑笑说:“没事。行李收拾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很多东西都带不上,等辞呈批下来,就能走了。”林丞相面色严肃,接着说:“不过临走前老朽还有件事甚是忧心。”
“丞相但说无妨。”砚卿知道他想说什么,这件事他也乐于瞧见,自然会尽力。
林丞相拱手道:“陛下至今未有子嗣,殿下与陛下亲近,望殿下多劝解陛下,为皇家开枝散叶。”
“本王尽力。”砚卿微微一笑,说道。
如果萧渡能因此留在这个世界,最好不过了。无论如何,他的灵魂撑不起多次跨越世界,再有一次他就不是傻了,严重的话会消散于时空风暴中。
留下是最好的选择。
他不希望与自己有关系的任何一人在无意义的追逐中湮灭。
他把萧渡的行为看做冲动,两个世界足够他吃教训了。
置身于时空风暴中没有保护,时刻感受着直接刮刺灵魂的痛苦,亲身体验过后应该就不会再想追来了吧。
扶煦“啊啊”抓着砚卿的手,砚卿反抓住她的手和她玩耍着,抬头问林丞相:“大公主在府中如何?”
提及大公主林丞相忙垂首道:“公主委身下嫁于我儿,下官十分愧疚。我儿还算争气对公主还算尽心。殿下放心,下官只要还在必定不让他辜负公主的情谊。”
闻言,砚卿满意地点头说:“有劳丞相了。公主脾气难免有些直,丞相多包涵。”
大公主和萧渡不是亲兄妹,但大公主是几个姐妹中唯一对萧渡还不错的公主,来时萧渡让自己提醒提醒老丞相,免得大公主受欺负。
砚卿当然答应了,只是顺便的事。再说大公主在他建府前对他也还行,就是性子直爽些,绕不过其他公主的花花肠子,和她们不亲近,也没什么闺中密友、手帕交之类的能聊得来的朋友,离了京难免寂寞,希望出去了她能找些志同道合的朋友,常来往。
丞相府相关的事皆了了,砚卿出了相府,时候还早,就转道去了自己的王府。
门房惊喜地见到他,什么都没说就跑进内院去禀报吴嬷嬷她们。
王爷久违地回了王府,府中众人前来迎接,疑寒率先见到砚卿。
她原本以为王爷可以搬回来了,却没瞧见王爷的行李,才如梦初醒,垂下包含失望的眼睛强笑道:“王爷回来了。奴来看照郡主吧。棠玉姐姐、吴嬷嬷都很惦念王爷,要让她们看见王爷抱着郡主这么久该训斥奴了。”
砚卿胳膊是有些酸了,从善如流把扶煦交给她,揉了揉胳膊,抬脚进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干净整洁,明显时常打扫,砚卿进了卧房,坐到罗汉床上,小丫鬟小跑着来给他上了杯茶,又小跑着下去了。
接着棠玉提着裙角走进来,欠身行礼。
免了她的礼,砚卿问:“我不在的时候府中还好吗?”
“回王爷,有吴嬷嬷在管着,奴婢在一旁协理,没出什么大问题。”
点点头,砚卿说:“那就好,往后府中的事就交给你和吴嬷嬷了,我往后可能就不常回来了。提前跟你们说好,要是哪天收到不好的消息了,府中能用的东西就都留给你们了。”
棠玉拧着绣眉,不赞同地道:“府中的东西都是王爷的,奴婢们怎么能用。再说王爷身体健壮,日子还长,怎么能说这么不吉利的话。”
身体健壮?睁眼说瞎话呢?
砚卿咳了一声,说:“我提前跟你们交代交代,免得下次忘了。你们替我照看王府总该给你们些好处。”
同棠玉交代着,吴嬷嬷也来了,砚卿又将先前说的重复了一遍,接着又添了些别的,期间棠玉抱着扶煦坐在外面静默不语。
交代完毕,砚卿起身捋捋衣裳,来到外间,看疑寒垂眸心情低落,便说:“你不必担心。我在宫中出不了事,偶尔还能回来看看。你要是不想待在王府里,就去找吴嬷嬷,我方才跟她说过你的事。想去哪都好,别拘在王府里,把自己弄得不高兴了。”
“奴不想在王府待着,”疑寒蓦地跪到砚卿面前,说,“奴想照顾王爷。”
回府这些日子,她向吴嬷嬷和棠玉请教了平时服侍王爷需要注意的事项,学了简单的药膳做法,虽然还远远不够,但她会继续学习的。她早就能脱身离开王府,留下只是为了王爷,每天焦灼地等待她忍受不了,进宫为奴为婢能够照顾王爷就够了。
她本是一歌女,被送进安王府,就做好了被人糟践的准备。她的任务是什么不言而喻,打探消息,没多久身边安插的人被一个个除掉,又有人来安排她离开,她就明白是谁在保护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