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那位河洛静地的掌门,明明只是分神后期,行走时却飘飘如仙,仿佛已经飞升了似的。原主和顾星逢在修士中已经是气质上乘,可和这位河洛静地的掌门比起来,还是落了些俗尘。
他身穿浅青色服制,戴掌门冠带,身边跟了个同色服制的青年。二人一前一后进了暖月台。
自那日系统把话说开,明显活跃许多,此时不住口地和鹿时清介绍:“这是河洛静地的掌门常松涛,他身后的那个叫丁缘。你不认识他,但他的叔祖父,你一定熟悉。”
鹿时清愣了愣:“他姓丁,莫非……”
“不错,他叔祖父就是丁海晏。”系统道,“也许是知道沧海一境的掌门无望,他派遣族中天分最高的丁缘,拜入河洛静地。他虽年轻,如今也是出窍中期的人,只是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常松涛如日中天,丁缘若想当掌门,恐怕得熬很多年。”系统冷笑,“他们今天来,免不了要帮丁海晏说情。”
鹿时清担忧起来。
系统看见他表情,便道:“你放心吧,顾星逢为人冷硬,绝对油盐不进。”
鹿时清倒不是担心顾星逢饶过丁海晏,他是恐怕顾星逢被人欺负。
可系统却催促他,“待正午大会开始,所有人都来天镜峰参会。你就悄悄去海楼峰拿面具,知道吗?”
第70章师祖离我去
鹿时清应了一声,悄悄开门出去。
从天镜峰到海楼峰步行需要一个时辰,这期间弯弯绕绕的路,全靠系统指引。系统千叮咛万嘱咐:“面具至关重要,千万不能落在别人手上,包括顾星逢。”
鹿时清当然知道。
可在他心里,早就不把顾星逢当外人了。
或许在系统看来,对他这个穿越者而言,顾星逢不过是时远时近的陌生人。可系统不知道,他几乎天天晚上,都能近距离接触少年的顾星逢。亲眼看着,顾星逢慢慢长大,从受人欺负的孩子,变成顶天立地的男人。
这种复杂又玄妙的感情,他说不出来。就算说了,系统恐怕也不会理解。
在他去往海楼峰的途中,天镜峰先后响起敲钟声和击鼓声,是仙云会的正会开始了。几乎整个沧海一境的人都去了天镜峰,而天镜峰里,同样有来自五湖四海有头有脸的修士们。
倒显得鹿时清的身影孤零零的。
但他根本不在意这些,眼中只有半山腰的海楼峰正殿。
过了今日,他就可以彻底离开沧海一境,和顾星逢永远诀别。将这两三个月来的点点滴滴埋在记忆里,重新开始他所习惯的平凡生活。
终于,他气喘吁吁地停在海楼峰正殿前。海楼峰刚被顾星逢变相的抄过,贵重物品全被丁海晏带走,门下弟子也惶惶不可终日,一边等候新峰主,一边盘算另寻师门。
因此,往日肃穆的海楼峰正殿寂寥无人,在郁郁葱葱的半山腰,平添几分萧索。
可鹿时清却没有立刻开门。
他闪在一边,狐疑地问系统:“小白,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系统道:“有,有人在里面哭。”
动静并不大,低低沉沉的,甚至不能算作哭。只是那人在诉说着什么,带着几分哽咽,所以被系统草草地形容为“哭”。
鹿时清觉得这个声音有些熟悉。可门紧闭着,连缝隙都寻不见。
眼看着面具唾手可得,鹿时清有些着急。绕到窗户前,轻轻戳破一个孔洞,凑上去查看。
空荡荡的正殿中,一个穿着深蓝服制的人正跪坐在地,手中捧着一幅画卷。他连泣带诉,沉浸在情绪中无法自拔,整个上身都佝偻着,却不忘将画微微擎起,以免眼泪沾湿。
鹿时清模模糊糊看到这人的侧脸,感到十分意外。
系统怒道:“丁海晏不是被赶出去了么?怎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跑回来?”
鹿时清看向正殿上方,墙壁上空空如也。
他跟随弟子们熟悉沧海一境时,曾来过一次,当时这里供奉的是逸天君白霄的画像。
此时这画像却被丁海晏捧在手中。
“弟子天资不如青崖,可别的哪里比青崖差。弟子毕生愿望,便是继承师尊衣钵,可最终……却还是输给青崖……”
几句说辞从窗纸透出来,鹿时清还是第一次听丁海晏提起白霄。这一刻,丁海晏似乎不再是那个脾气古怪的长辈,也不再是对青崖君恨之入骨的师兄,倒像一个没有要到糖的小孩,冲大人哭诉。
可是时过境迁,他并不是吃糖的小孩,大人也已经不在。他要的,更远远不止是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