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贴身婢女只顾喋喋不休地道尽心中千万事,宋聘婷难得多了些耐心,隔在面纱后的面上多了些神色,可却绝不是喜色,只不过太过淡然,贴身婢女难免遗落些细节。
宋承所携的马车队伍一路直通所有关卡,顺理成章入了宫,待马车停下时,原先喋喋不休的贴身婢女已是一言不发,面上更是一片肃然,同宫里头的氛围简直如出一辙,宋娉婷知晓她的状况,连忙宽慰道:“吓着了?首次来皇宫,难免的事,你跟在我身侧,我定会护着你的。”
贴身婢女虽只是摇摇头,可步伐却难免跟的有些紧,虽面上不说,可宋聘婷多少放慢了些脚步,同前头的宋承保持着适当距离。
她面上虽不说,可心里到底多少是有些怨的。
可又如何怨呢?从前阿兄确实待她十分好,除了这一桩婚事以后,几乎所有大小事都是顺遂她的心意。
这一回,大致是她逃不过的劫数吧?虽她想为了阿兄忍气吞声应下这门亲事,可每当想起连终身大事都无法顺遂心愿,难免有几分落寞。
宫内气氛实在太过肃然,完全隔绝了一路以来街市的喧嚣,自是有些无趣的,宋聘婷连着赶了两日的车至京城,难免有些困倦,现下却只能强打着精神,跟随在宋承身后准备面见太后。
寿康宫。
宋承携宋聘婷行至一处华丽的宫殿外,倏地停下步子,转身对身后的宋聘婷道:“这儿便是太后的居所,可要记住方才来时的路,往后若是有何事需找太后时,心里也好知根知底,明白了么?”
面对宋承时,顾聘婷一向顺从他所要求的,又见他期望颇高,她才憋出了几分真诚:“皇宫内宫殿真是大,难为阿兄日日为聘婷着想,其实聘婷早料想到会进宫来的,不过同阿兄一道来,我是十分乐意的。”
宋承似有些讶然,他掀起眼皮上下将宋聘婷打量个遍,确认无异后,面上难免有些意外:“我还以为你会怪阿兄呢,好孩子。你放心,只要阿兄在一日遍会护你一日。”
此话即便不在明面上开口,宋聘婷亦是明白自己相对于宋承来说意味着何等人物,现下主动来京城自是为了让宋承好安定心思,莫要总为自身的事费心劳力。
可宋承面上虽不道出所谓琐事,宋聘婷却对他了如指掌,兄妹二人谈话间,寿康宫守门的婢女已从殿内步出,平平开口:“太后娘娘已在殿里头等着了,请大人和小姐跟着奴婢来,奴婢这就引你们前去。”
宋聘婷同宋承随着婢女前行几步,却不知思及何事,倏地伸手扯了扯宋承的袖摆,半晌才扭扭捏捏道:“阿兄,现下除了这法子,实在没有其他法子了么,其实聘婷不???”
“算了,事已成定局,如今聘婷已是无力回天,自不能连累阿兄的,罢了罢了。”
虽宋聘婷嘴上已开解开来,可宋承一向不愿强求,只要宋聘婷有一丝一毫不愿,他自是不能放任下去,见现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他连忙开解道:“若有一分不愿,便同我说,我并不想逼你去完成此次的事,你明白么?如果你连我也瞒着,我往后会愧疚的。”
宋聘婷收回点在宋承袖上的玉手,垂眼咕哝道:“宋聘婷也不可能永远奢望阿兄照顾我,我终有一日需长大的,阿兄还是放宽心,指不定我能迅速适应这里头的生活呢。”
宋承叹了口气,面上显然不信她的话,可念在皇宫中人多口杂,现下不好耽搁,只好将事埋在心里一时搁置一旁:“罢了,如今我们聘婷成人,许多事情不愿同阿兄讲了,但若受了委屈,定要记得同阿兄亲口说,阿兄可容忍不了外头的人欺你。”
虽说嫁来这京都属实不为好事,不过如今大凉内部局势不甚稳定,宋家从前一向低调行事,同朝中重臣保持着适宜距离。
现下宋承的父亲逝世,自家阿妹的婚事自该由他亲自把关,何况宋聘婷年龄早已至,为了以防日后晋州局势动荡致使一家居无定所,他才动了将宋聘婷送入京都成亲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