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受伤了。”他说。“只是为了这点钱吗?”
“不是钱的问题吧。”忍足说。“他们骗了你。”
迹部拿着纸币一声不吭。
“虽然知道你不在乎钱,但很多人在乎。”忍足说。“嘛,小事而已,又不会影响训练。”
一周之后,忍足在自己的鞋柜里发现了一个信封,烫着金,散发着香气,没有写收件人,打开里面是两张剧票和一张印着thankyou的卡片。署名只写了一个A。
忍足笑起来。他回家把剧票给了惠里奈,惠里奈非常开心,约了她喜欢的男生一起去看。回来后跟他说剧很好看,男生没想象中的好,果然有些人经不起细看啊。
国一一整年忍足都在忙忙碌碌地练球、交新朋友,适应东京生活。他交到了岳人这个好朋友,岳人非常可爱,每天都蹦蹦跳跳的,只有在跟父亲吵架的时候会低落。还有总是会睡着的慈郎、声音很大的宍户,连经常跑来串场的桦地都跟他处得不错,迹部的话也勉强算。
说是勉强,因为忍足自认为被迹部划分在“自己人”的范畴,但迹部并不是个很好亲近的人,既然都说了要做冰帝之王,就无形中把自己孤立了一样。忍足虽然认同他的理想并愿意付出努力,但做朋友,显然还是岳人这样的省心得多。
那时他以为自己还会转学。毕竟他没有像宍户和岳人这种从幼稚园就没分开过的经历。让他来想象也觉得很困难,人怎么能一直待在一个地方不动?面对同样的一群人难道不会腻吗?
但岳人显然没腻,迹部和桦地也是,忍足偶尔想想,大概还是自己是个异类。然后也会觉得,像他们这样单纯下去,相信有些东西是不会变的,好像也挺好。
国二的时候网球部来了新人,虽然对忍足来说是新人,但对岳人他们来说又是很熟悉的了,擅长重扣的凤和把古武术融入网球中的日吉。这时候榊教练已经开始让忍足和岳人搭档,看中他俩关系好,忍足又是那种总需要人推一下才会发力的类型。迹部还是一如既往地一骑绝尘,在社内难逢对手。
那一年他们东京都横扫,关东大赛输给了立海大,拿了亚军。忍足其实觉得已经很好了,毕竟立海大称霸关东十五年,冰帝严格来说是从前一年迹部进校才开始严格施行实力主义,第一次在决赛跟全国冠军正面较量,从他们手上拿走两盘已是不易,认识到自己的差距也是一件好事。
但迹部很不满意,他S1单打输了,就总觉得需要对结果负责任,比赛结束第二天就回球场练习,每天都练到天黑。
几天后,忍足海外交流会有活动也留得晚,路过网球场,看到迹部一个人在对着墙努力挥拍。
“咚”,一个球打到墙上,弹到了他脚边。忍足弯腰捡起来。又是“咚”一声,又一个球滚了过来。忍足继续捡了起来。他一直捡到手里抱不下掉了下来,迹部仿佛才意识到他在,把视线停在了他身上。
“你饿不饿?”忍足问。
迹部用手腕上的腕带擦汗。似乎觉得他问了一个傻问题。
“我很饿。”忍足说,把球一股脑儿扔进球框里。“收拾完一起去吃饭吧。”
他站在更衣室门口等着迹部冲凉换好衣服出来,给惠里奈发信息说晚上不回去吃饭。迹部走了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换上了校服,对他点了点头。
“迹部晚上不回去吃饭也没关系吗?”忍足问。
“我爸妈不在,反正也没人等。”迹部说。
他们一起走出校门,上了电车。迹部的头发还没干,在夕阳的最后那点余晖里闪着一点金光,随后就变成深酒红。车厢里有不少刚刚放学的高中女生,看着他俩窃窃私语,悄悄笑,最后有个胆大的跑上前来问你们是冰帝的吗?几年级啊?要不要留个联系方式?
迹部看起来有点懵,还在状况外,大约他太熟悉应援团的迹部万岁,没遇上过这样的表示。忍足就笑笑,挡住他,说不用,谢谢学姐,我们有交往对象了。得到失望的叹息。
下了车迹部一直走了快五分钟才开口。“你有交往对象了?”他问。
“没有啊,但不这样说会不好拒绝吧?”忍足答。
迹部“唔”了一声,点点头没再说话。
“啊,莫非你对刚才那女生有兴趣?那真是抱歉抱歉。”忍足说。
迹部哼了一声。“怎么可能。”
他们去吃了咖喱。是忍足很喜欢的一家印度咖喱店,迹部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东张西望了半天。
“尽管是平民食物,但我很喜欢,希望也能合你的口味。”忍足说,对着盘子双手合十。“我开动了。”
迹部也似模似样地拿起勺子开始吃。
“唔。”他说,拿起餐巾捂住嘴,眼睛里放出光来。
“是不是很不错?”忍足说,大口吃了一勺。
迹部点点头。他也确实饿了,虽然餐桌礼仪无可挑剔,但速度惊人,吃得比忍足还快。
他吃完就抄着手看忍足,目光灼灼,忍足低头不看他,专注于消灭自己那份食物。
最后买单是忍足买的。“每次集训都是坐你家的车,偶尔也让我回下礼嘛。”
走出门,迹部打电话叫了司机来接,忍足陪他一起等。天已经黑下来了,天空被城市的霓虹灯光照亮,一半是粉红的。东京是看不到星星的。
“呐,忍足,”迹部说。“今天为什么突然叫我一起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