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亮的胡铃会被他父母叫回家吃饭，调皮的胡浩会被大人用松条“找”回家。”
“那我呢？”胡裴把煽情的话咽了回去，不小心哽咽到喉咙，呛得鼻酸咳嗽。
他觉得自己此时就像村角那栋破房子一样孤独，春去秋来，等着村里的人路过，偶然发现它，那怕惊讶地说一声：“咦？这里有栋房子。”也好。
可是没有一个人路过。他们都没能见到那栋被青萝爬满的漂亮房子。
胡裴突然困乏，他蜷缩着睡去。
……
“永恒无尽的长夜啊，翩然飘落。”
歌声从很远的地方传进胡裴的耳朵。他突然惊醒，随即听见身后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
“咦，你是那家的孩子？怎么睡在这里。”
胡裴喜上心头，他回头看见一个少女从水墨迸开中走来，难以言辞的绝色容颜上带着一抹关切。
她眉头一皱，似想通，笑魇问道：“没事吧？”
“她以为我生病才倒在地上，真是个善良的女孩子啊。”胡裴这么想道。
他半坐起身，笑答：“没事。你也是误入灵国的人么？”
看她与灵国之人不同。胡裴正要再问。却听她疑惑着笑道：“这是我的家啊。”
胡裴怔住，见她微笑过后往前走去，这才发觉她手上正提着一柄战戟。方才是因为看她脸去了，才忽略了这么大件杀器么？
“你往那里去？”胡裴见她走远，情急之下忙道。
少女愣住，背对他答道：“去斩断这永恒之劫。”说完，她摇摇头，带着遗憾的语气说道：“算了，跟你说什么呢。”
“倒不如让你平静的去了。”这句话极小声，但还是被胡裴捕捉到了。
“呃？这意思……难道是我死了不成？”胡裴赶紧扇自己一个耳光。
嗯，
疼的。
只不过身处灵国，身体的感知差了许多。
几经思量，胡裴决定跟上那少女。
两人相距甚远，一路无话。
等到远眺见千级云梯浮现在眼前，那歌声终于清晰了，却不再是方才所听见的字眼。这歌声高昂喜悦，浑然不同刚才的低沉悲怆。
阶梯上站满的人群匍匐朝拜，大呼：“万岁！”“万岁！”
声音响彻云霄，连胡裴也被感染，忍不住大呼朝拜。但他忍住了，因为少女笔直的背影将他拉回现实。
胡裴暗自思量其中关联，在他的目光中，少女观望数秒后，信步向前。
云阶上的众人各自欢喜着，丝毫没有被步入他们中的两人所影响。
“难道我们是变量？”胡裴释怀，他想：可能很快就能走出灵国了。
沿途喜气洋溢，装饰华丽，与旁人的气氛不同的是，少女正沉重着踏上她所走的每一步。
“兴许是肩上背负太重，所以脚步不能轻盈。”胡裴不禁对眼前的少女产生好奇。
很快，他们走进内宫，通过一条大道来到闺房。
房里香烟袅袅，隔着纱帐，他听见里面一道威严的女声传来：
“山河，今日是来献贺的么？”
原来她叫山河。胡裴向少女望去。只见原地只剩残影，本身早已跳至闺内，掀起的飘然帷帐中，她纵身向前，一戟斩断那主位上的男子。
“原来房中竟有两个人。只不过……”胡裴趁机看清。
那男子面容早已灰白僵硬，赫然是灵国中人。他穿着鸳鸯喜服，在女子声嘶力竭的挽留中飘洒成尘。而这女子却是面容红润，和常人无异。
“为什么？”
女子扑空后，遂怨恨地望向山河。突然，闺内变了，变成海天一色的空间。而主位上的那女子亦消失不见。
山河察觉，回头。
胡裴亦步亦趋，赶紧回头望去，只见眼前望尽的地方又浮现出那盘齿轮。紧接着，它变成主位上那女人的双眼，跟着她的鼻子、身体全然浮现，变成一个站立于天地间的巨人。
胡裴膛目结舌中，山河早已一马当先，躲开巨人周身洞开出的日月两轮劈来的攻击，她蓄力向半空飞去，寻机攀爬在巨人的手上，双手拿战戟，全力向巨人斩去！
对击的两股汹涌气流朝四方平扫，胡裴前身倾斜，下身马步稳固住，双手遮在眼前，尽管如此，他还是感到自己被气流冲开，手上被划出血痕。
在未知与煎熬中，一切悄然过去。
等到胡裴抬头，碎裂到一半的少女和齿轮恰好映照在胡裴的眼中，一阵锐利的刺痛传来让他不由躬身捂住。
他听见虚无中回荡着少女的心语。
“生命之所以弥足珍贵，不就在于它行至尽头的结束么？”
殿宇如星碎跟着他们去了，紧接着是其下的云阶，和那群面色再次灵动起来的人们。他们终于得救，灵魂可以步入轮回。
等到灵国完全湮灭，胡裴才感觉刺痛感完全消失了。
“恍如大梦一场。”
胡裴头晕目眩，身体犹如脱水般。他虚扶空椅，脑中跌落梦幻的死海让稳健的脚步飘浮，如醉酒在地，他缓了一会儿，终于才从刚才的场面回过神来。
“海市蜃楼般的灵国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力，若是身临其境……”双眼的刺痛感再次传来，胡裴心有余悸，不敢再回想。
他看了看天色，立马惊醒过来，拔腿奔跑。
此时，夜已渗透，周围挥舞不开的浓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