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人杀人又有什么区别呢?你看你救了他,让他在这世上孤苦地活着,不是比杀了他更令他痛苦吗?”
“是这样没错,可是……”
也懒得再与左姒争论,非渔直接总结道:“没什么可是的,赶紧给老王扎针去。”
说罢,她便将左姒按到了凳子上坐下,让她替那位老者号起脉来。而她自己,则转身在旁边的位置坐下,随意掏了本话本看了起来。
初次行医
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悠闲自在的样子,实在是有点让左姒气的牙痒痒。但气归气,她倒也清楚非渔所说的都是事实。两人若想要在这繁华但物价奇高的永河城待上几日,的确是需要一些钱财。而若光依靠非渔那一天只有两三个客人的摊子的话,恐怕连住宿的费用都付不起。因此,现今除了让左姒摆摊治病外,也的确再无其它挣钱的法子。
这般想着,左姒也就认命般地坐了下来,认真地给那老乞丐号起脉来。
非渔虽是眼睛看着话本,却依然没忘时不时地往身旁瞥上几眼。直到看见正一脸专注给老乞丐针灸的左姒时,她眼底才终于泛起了微微的笑意来,心里暗自道:
这就对了嘛,多治治病,多救救人,才能多挣挣钱,多消消孽嘛。不过,也不知道这孽,何时才能消完。
甫一想到左姒身上那浓重的化不开的血气,非渔就忍不住有些头疼起来。
而认真扎针的左姒也并不知道,就在这短短的一瞬,非渔脑子里竟然思虑了这么多。由于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的行医,即使对象是个看起来颇不起眼的乞丐,她仍是选择了将全部心思都放在上面,并没有注意到非渔变幻的神色。
那老乞丐本也是个随和的人,之前一直未说话也只是怕遭眼前这两个气质非凡的“贵人”的嫌弃。此刻见左姒认真地为他扎针,并不曾有一丝一毫的轻视之意。不由地热情地和这女孩聊起天来。
左姒初时还有些不适应,毕竟除了非渔和曾嬷嬷外也从未有过热心对待她的人。但很快,她便察觉到了对方并无恶意,于是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了起来。
针灸没过多久便结束了,左姒刚小心地将银针收好,就见那原本坐在板凳上的老王猛得站起声来,朝她感激地鞠了个躬,大声道:“谢谢姑娘的针灸,我这头疼的毛病好了许多。”
老王这一喊,顿时就将周围人的目光重新吸引了过来。尽管周围的人其实早已注意到了这个行医的摊子,但见摊主是个年轻的女孩,出于谨慎的考虑,他们仍是歇了上前的念头。毕竟,虽然这摊子上的看病比医馆里便宜许多,但他们也不愿为了省这点钱而找一个看起来就年纪尚轻医术也尚浅的女孩看病。
现在听到这老头的大声道谢,众人那原本沉寂下来的心思便又再次活跃了起来。有个大胆的老婆子便走了上来,道:“还请姑娘替我看一看,我这手抽搐了有些日子了。”
这老婆子显然也是个话多的,自从诊脉开始,那张嘴便一直絮絮叨叨个不停。从她的絮叨中,左姒不仅知道了这人称呼为牛大娘,还知道她家住城内乡合巷,“造了孽”生了个“游手好闲、整日只知道赌”的废物儿子,又因为“废物儿子”将钱偷走输光没钱治病,这才硬生生地将手上的病拖了两个月。
这牛大娘的话实在是太多,而且说话时牛头不对马嘴,无论讲什么事情最后都能扯到她那“废物儿子”身上,简直让左姒听得头疼。不仅如此,等到将自己的事情讲得差不多了的时候,她更是开始毫不遮掩地询问起左姒的情况来。
左姒本不想回答她,但又觉得没准这人也和之前那个乞丐老王一样话多心善,便也强自按捺了性子,将那牛大娘的问话回答了大半。而其中一些略显隐私的问题,她则谨慎地选择了绕开。
那牛大娘虽然因左姒遮遮掩掩的态度而略有些不满,但大庭广众之下她也实在是不好太过纠缠,因此看病完后便把诊费付清,麻溜走人了。
眼见先后有了俩个“吃螃蟹”的人,围着的人群脸上的担忧便彻底消失了,一个个都争先恐后地围了上去。
“还请姑娘为我看看我这咳嗽”“姑娘,替我看看。”……
摊子很快便被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