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春树见自己被对方无视,很是尴尬。
“够了!我很久没打你,你又皮痒了是不是?再多说一句试试。”李月娥终于忍不住对沈绉发火,随即向蒋春树致歉,“对不起,蒋少侠,小徒年幼无知,请你不要见怪。”
“你才无知!他就是杀人凶手!”沈绉气急,指着蒋春树对李月娥吼道。
众人没想到沈绉会说出这样的话,一齐愣住。而被沈绉指证的蒋春树,瞬间脸色大变,满是惊惶,有顷才镇定下来:“这位少侠,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在下自认今天才跟你照面,不晓得你为什么血口喷人。如果是为了李姑娘,你大可不必。”蒋春树倒打一耙。
听了蒋春树的话,众人方从呆愣中清醒过来,纷纷看向沈绉和李月娥,猜测二人关系。
李月娥更加尴尬,刚要训斥沈绉,沈绉却抢先道:“你说得对,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那么请你告诉我,你子正三刻是在跟谁对话,帮凶,还是你师妹的鬼魂?”
“你什么意思?”蒋春树的脸上满是怒色。
“我的意思是,你师妹那个时候已经死了。”
“你如何知道我师妹那个时候已经死了?你亲眼看见了?”
“不才是读书人,熟读《魏律》及《推按详勘》,《推按》言,人死后一到两个时辰内开始出现尸斑,四个时辰内改变尸体位置,原有尸斑会消失,在新的位置重新出现尸斑。四个时辰后再改变尸体位置,尸斑不会消失。我在辰时曾到过案发现场,发现武姑娘的尸斑已经固定不变,说明她至少已经死了四个时辰。”
“天这么热,东西很容易坏,尸体也难说。”不知是谁插嘴道。
“说得好。人死后除了会出现尸斑,还会出现尸僵。两个半到三个时辰内上肢变僵,三个半到四个时辰内下肢变僵。沈某到达现场时,武姑娘上肢下肢俱已变僵,据此可以推断她是死于子正之前。”
“师妹死在子正之前又怎样?如果凶手行凶后没走,冒充我师妹跟我对话呢?”蒋春树不服气。
“那就是说,你跟你师妹很不熟,连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你跟你师妹到底熟不熟我不知道,青城派的人知道就好。我只知道,如果凶手是过了子正三刻才走,而且是从窗户走脱的,那么窗口的蜘蛛网应该是破的,因为结下这种蛛网的是一种很奇特的蜘蛛,只在子时吐丝。可是在下观察到窗口的蜘蛛网是完好无损的,这就说明,子时过后并无人从窗口逃走。这个蜘蛛网除了再次证明武姑娘的死亡时间,还证明了你在说谎。而你说谎,显然跟武姑娘的死脱不了关系。”
“这只不过是你的猜测,昨天晚上在下一直跟任师弟在一起。”蒋春树拉出任春波为自己作证。
“是的,大师兄一直跟我在一起。”任春波证实道。
“你确定他一刻也没有离开过?他不用上茅房吗?”沈绉显然不相信。
“茅房当然去过了。”任春波道。
“那就好。”沈绉依然不慌不忙。
“你硬说我是杀害师妹的凶手,可要拿出证据来。”蒋春树道。
“证据就在你的脚上。大家都曾去过现场,沾染血腥气的人也有不少,可为什么嗜尸蝇只跟着你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杀人之后只是将沾血的衣服换掉,靴子没换,因为穿这种靴子需要先将裤脚裹起来,时间根本不够。而且你的靴子是黑色的,你觉得即使沾了血别人也发现不了。这就是为什么你身上的血腥气重到可以引来嗜尸蝇。当然,不光嗜尸蝇,猎犬也嗅得到,找只猎犬,马上就能知道到底是不是你杀的。”沈绉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再敢胡说我杀了你!”蒋春树突然蹿到沈绉面前,一把掐住沈绉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
“放开他!”李月娥立即冲过来,拔剑指向蒋春树,显然是相信了徒弟的分析。
蒋春树意识到自己失态,松开手,站到一边去。
“咳咳,现在我完全可以肯定你就是杀人凶手。天这么热,你的手却很冷,因为你心虚。从刚刚我揭穿你,你的脚尖就一直向着门和窗户,说明你本能地想逃走,因此你身上大部分的血都汇集到腿上,手自然就变得冰冷起来。”
“是我杀的又怎样?她已经跟我订亲,为什么又跟白谦那个小子不清不楚?”蒋春树忽然歇斯底里地大叫。
众人闻言大惊,纷纷交头接耳议论起来。
“为什么要杀了她?她都要嫁给你了,为什么要杀了她!”武志诚满脸的愤恨和痛心,议事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蒋春树对着武志诚双膝跪倒:“师父,对不起!徒儿不肖,辜负了您老人家的疼爱。师妹已死,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师父保重,徒儿这就陪师妹去。”说完,猛地拔剑向脖子横去。
“噗——”血液像喷泉一样喷射出来,溅了沈绉满身满脸。
沈绉当场傻掉,也忘记了去擦血,他并不清楚蒋春树和死者的纠葛,他只是担心师父的安危,不想李月娥跟杀人凶手呆在一起,却因此害死了一个人,虽然这个人论理也该死。他错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