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ck故作镇定,「你好,我是dck。」尽量坦然的迎视袁伶的目光,但做贼心虚的人总是有着难以藏匿的不安。
袁伶的心闪过一阵柔软,不经意的脱口,道:「你不用介意,我觉得这样很好。」
「好什麽我也没介意过什麽!」dck突然发作起来,语气有些凶狠,额际隐约的急出了汗水,在这有暖气空调的市内,但是仍旧寒冷的一月。「你的意思是说我是小偷吗我不是!」
他过激的情绪没有吓到袁伶,袁伶平心静气的面对,并且想解除他不必要的恐惧──她不会把他偷走她半成品的事说出来。
袁伶依旧心平气和,没有做见不得光的事的人就是如此坦荡,面对别人濒临崩溃的情绪也还能游刃有余。「你别激动,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想跟你讨教……」
「讨教」dck冷哼,「我没有什麽好跟你说的。」
袁伶轻叹一口气,低声的说:「既然如此,就只好我说了,我要说了喔」
她感觉dck的背部线条都僵硬了。
然而她收回恶作剧的笑容,正经的说:「肩线和腰线处理得很好,过多的柔和被刚毅的强韧补足,裙摆的皱摺是我从来就没想过的巧思,我觉得你的作品,很棒。让我大开眼界。」她说的都是dck後来补上、修改的部分,「让我发现,原来还有很多变化,因为我向来太执着於一个人,现在,我知道应该放开眼界,谢谢你给我这个机会,让我有成长的空间。」
她说得诚恳,dck却还在猜测她话里的真实性,是真的再称赞他,还是在揶揄他偷了她的半成品……但是她的眼神很真挚,他无法理解为什麽会有人在作品被剽窃後,还能若无其事的称赞自己。
她说「太执着於一个人」,这句话刺中他的心坎,从什麽时候开始,他忘记了自己设计衣服的初衷,变得只知道与人竞争──与袁伶竞争……「那个人是谁」他开口问,语气没有一开始的尖锐,「你说你执着的人是谁」
「那是一个秘密,但……」她转转眼珠,想起李湘妍,她的笑容忽然绽开,说道:「既然是我开的头,你又向我问起,我就破例的说吧──因为她,我有了设计的灵感,我无法想像,如果没有她,我现在会在哪里,做些什麽事;但也因为灵感来自她,我的作品风格很被局限,但是我最近突破了,在……『一些事情』发生後。」
dck了解袁伶口中说的「一些事情」,就是他派zoe去偷她作品的事。这件事他仍旧不承认,但是他的态度比起一开始已经软化不少,而他认真的听着袁伶未完的话。
袁伶慎重的对他说:「在看到你的设计之後,我更加的觉得,我应该多元的发展,不管这次的比赛结果如何,你愿意和我一起设计一系列的作品吗」
「你说……你说什麽」他的语气是惊讶的,惊讶她要和自己合作。「我没听错吧」
「我是认真的,我相信我们一定能相碰出很不错的火花。你要多相信自己一点,你真的很棒。」袁伶说,对於同样有设计天分的dck生出了相知相惜感,就算他曾经偷了她的作品又怎样,人一生难免犯错的,她看他惶惶不安,晓得他心里也很纠结吧。
这是成长的人才能有的体谅之心。
dck又是歉疚、又是喜悦的点头,微笑,然後哭了。原来他要的只是一句袁伶的肯定,而得到了袁伶的肯定後,一切都豁然开朗。
他不再执着於袁伶,他找回自己的信心。
虽然袁伶要他别把偷半成品事情说出来,但是他为了挥别曾经迷失的自己,他向评审认罪,而後遭到除名。
比赛结果公布,袁伶得到首奖,奖金有十万美金,dck向她道贺,坦承自己错误的dck的神情是清爽的,前所未有的清爽,缠绕在他身上的阴霾扫除了。
他有余力向袁伶开玩笑,说:「恭喜你,谢谢你一句话让我重生,不过,我现在和以前大不相同了喔,你要当心点,我不会再输给你了。」dck狂妄的下战帖,却在看到袁伶不以为然的眼神时,他改口道:「──不,我不再说输赢,让我们一起努力,做出做棒的设计。」
袁伶伸出右手,开心的与dck击掌,「一言为定。」
他们以最糟糕的事件做为开端,却以宽恕与同理去了解彼此,进而变成了亦敌亦友的同伴,他们的这段友谊,在校园里传成了一桩美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