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完全没有任何思考,语气和此刻也并未有丝毫差别。鸣人明白手臂治疗与否从来都和顾问团的威胁没有关系,可笑顾问团白白做出这样一副嘴脸。
鼬当年评价他弟弟纯粹有如一张白纸,非常容易就会被染上各种颜色。鸣人倒看鼬未必十分了解他弟弟,这张白纸倔强的很,自顾自的纯粹着,哪里管谁把什么颜色往他身上糊来糊去呢?
这种人,这么多年来,他也就见过一个佐助。鸣人在回忆中看着佐助远去的背影,世界的边缘逐渐模糊,知道这回的事件就算完事了。
不管过了多久,每次见到你这样灼灼盛放着的样子,都耀眼的让我睁不开眼来。鸣人默默的想。
世界的边缘又清晰起来,逐渐变成一个居酒屋的样子。鸣人悄无声息的踏进这嘈杂的人群。
随即他毛骨悚然起来。整个居酒屋的人都在议论一桩忍界的盛事——七代目火影和日向宗女的结亲,这些人好似自己结婚一样,议论的热火朝天,鸣人目光盯着坐在柜台边上安安静静喝酒的人,听的浑身汗毛都要炸起来了。
这是他自觉永远都对不住佐助的地方。可能的话甚至这辈子都不想想起来,可偏偏这科学忍具诚实的反映了佐助的记忆,这居酒屋的一分一毫清晰可见,甚至每个人的面目举止都栩栩如生,比刚才的火影楼清楚一万倍——所以哪怕那个人喝酒时的样子沉默安静,鸣人也明白他心里是何等的在意。
没有那么痛彻骨髓,你怎么会连天色飞鸟烛火灯光都记得这样历历在目呢。
鸣人怔怔的走近他。
佐助扶着额头,脸上已经泛起了点红晕,手边站着一只歪着头等他的忍鹰。他克制,心里难过,脸上的表情也看不出什么来。鸣人默默的站在他身边,看着他静了一会,又喝了口酒,管店家要了一张纸,然后又对这一张纸放空,静默无声的坐了很久。
写下一个端端正正的‘寿’。
写完之后他把纸条卷起来塞进忍鹰脚上系着的信筒里,随即又要了几瓶酒,痛饮至满店的人走的精光,最后毫无防备的趴在柜台上睡着了。
鸣人站在他身边,徒劳的伸手,想去摸摸他的头发,说你不要哭。可他还是骄傲,脸上果然没有泪,于是连安慰都很难说出口。
这回他跟着佐助的时间更长一些,看着佐助醒过来后打理自己,又幽灵一样跟着佐助走进毫无人烟的深山老林,佐助警觉,总会因为一些动静突然的回过头来,鸣人就站在他背后,每次碰到这种时候,总觉得他好像发现了自己,在与自己对视一样。有时受伤,运气好的话就被各种猎户村民大蛇丸捡走,于是鸣人知道他身上的那些伤痕都来源于哪里。
而隔着中间的错过和时光,他们两个总是在同样的地方看同样的月色。佐助走在毫无人迹的森林里,入夜休息时鸣人便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生火烤鱼望天,过的像个禁欲苦行的僧人,直到一个月色透亮的夜——
他翻来覆去很久都睡不着。鸣人以为他伤口痛,可他最后扶着额坐起来,好像也很没有办法似的静了很久。鸣人静默无声的看着他裤子上支起来的部位。
以前同期的男性朋友之间偶尔也撞见过这种情况,要么就知情识趣的装作没看见,要么就十分损友的上去嘲笑一两句。可看到佐助碰上这种情况,鸣人却觉得自己像个什么石像一样,说不出什么话,不能有什么想法,只能站在这里,静默无声的看着他独自处理。
可佐助并未抚慰自己,他只是靠在树干上,很疲惫似的,眼睛都有点要睁不开:“鸣人。”
有如惊雷。
果然雷声骤起,佐助回手按在自己后颈上,电光一闪而过,随后什么生理反应都止息了。鸣人不知道原来千鸟还能这么用。他半跪在佐助微微敞开的双腿之间,把自己的脸埋在他的肩窝里:“……”
过了很久,佐助轻轻的又叫了一声:“……鸣人。”
已经干涸四十年的泪腺轰然崩塌,鸣人颤抖着把手按上他的肩头:“……我在的……”
“你不要哭……”鸣人艰难的道,可他也知道,佐助明明没有哭:“我一直在的……”
第61章
天气闷热的要死,空气中的水汽饱和度很高,可能等会要下雨。佐助坐在山洞边上,手上握着那件尺寸稍大点的晓袍,有些发愣的想着这些漫无边际的事情。他身后,宇智波带土一圈一圈帮他把绷带缠到眼睛上,力道简直像是想要勒死他,终于不再端着他那副装出来的轻佻样子,语调冷漠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波风水门天生的温柔性子,是那种特别会照顾别人情绪的人。佐助知道他说鸣人那边没问题是为了宽自己的心,让自己不要过于自责在意。而他就算有十分焦心,在自己面前也不会露出什么来,只是说了两句就把佐助送回了石洞——尚还记得叮嘱他‘一定要和鼬好好谈谈,鸣人那边就交给我了。’
真是奇怪,明明是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竟然能让他感受到了‘安心感’这种东西。
可惜他还没等到鼬,发现自己被莫名其妙的带走了的宇智波带土就突然杀了回来。佐助猜他应该是发觉有哪里不对了,最近自己做事稍显急躁,想来应该是漏了点破绽。
可他现下状态非常不好,头疼引发烦躁,说异空间的事宇智波带土又不信——有什么不信的?!除了没说那是辉夜遗迹,每一点都是真的!宇智波斑到底怎么挑的人,连真话假话都分不出来?!他不耐烦至极,甚至想破罐子破摔的和宇智波带土把所有一切和盘托出,之后要是他还不能醒悟就把他打服……
不行,现在自己状态太差打不过,就算要打服,也得等修养好了的。佐助烦躁道:“你轻点。”
带土:“……”
现在的小孩子真是不好带。
“你说是和九尾人柱力进了另一个奇怪空间,结果转头出来就把人柱力弄丢了,眼睛也不知道为什么暂时失明了,就在这时候又出现了个奇怪的忍者好像盯上了我一样……”带土冷笑一声,手上的动作却依言放轻:“你以为我脾气很好?”
“那怪物难缠,我都伤到暂时失明的地步,哪顾得上鸣人?你想杀卡卡西不也好几次都没成功吗?!”佐助强压下一口恶气:“至于跟上你的人——谁知道你在哪里惹上什么人,连异空间都找不到,我看你时空忍术也没那么熟练,被什么人发现了有什么奇怪的?!”
他这话纯粹迁怒,前后纵观上千年,能进辉夜空间的人也只有传承了六道余泽的他一个,带土纯靠万花筒写轮眼,能有神威这样的时空忍术已经算是奇才,进不去辉夜遗迹是一定的事。
“……”带土冷笑,也炸了:“你弄丢了你那小情人,回来撒气,别到时候……”
佐助脑子一懵,活似光天化日被人活扒了衣服,抽刀直逼宇智波带土——宇智波带土敏捷侧身躲开,并指如风向下一掠,截住草雉,另一只手扣住佐助肩膀,狠狠向下一压!
佐助伤重,又眼前漆黑,只能听着黑暗中来袭的细微风声辨别方位,到底晚了一步,被宇智波带土狠狠扣在了山崖上,左脸压着砂石,右脸压着宇智波带土按下来的手,真是自十七岁后就再没出现过的狼狈。